当赵才人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传遍**的时候,贺青岚已经和裳容简单收拾了些准备搬入冷宫了。这是她们第二次来到冷宫,看管的侍卫中上次那个给她们指路的侍卫还在,见到她们,他很好心地带她们去了西厢房,还特地叮嘱了句:“小主,北厢房的那位丽妃您可千万别去招惹,整日疯疯癫癫的,东西都快被她砸光了,还见人就打,这新来的小宫女可是被折磨得不轻。”
贺青岚谢过了他,便开始与裳容一同收拾东西。见差不多了,贺青岚便往外走。
“小主,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裳容叫住了她。
“去看一看丽妃。”
闻言,裳容大惊,连忙跑到贺青岚跟前拦着道:“小主,那丽妃都疯了,你又不是没听到侍卫怎么说的,小主你要是被伤着了可怎么办啊。”
“没事的,丽妃这样也是我造成的,她不过是爱着皇上罢了,却因此遭了这份罪,去看一看她也是应当的,况且你没听到那侍卫说小宫女也很可怜么,你若是怕出事的话,便留在房里吧。”说罢,贺青岚便坚决地走向北厢房,裳容自然是再害怕也要跟着的。
还未走近北厢房,便可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砸东西的声音,丽妃时而怪叫,时而哭泣。突然,北厢房的门打开了,一个小宫女逃也似的跑了出来,正好与贺青岚装了个满怀,她一看到有人,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般哭着道:“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边说着整个人都瘫软到地上去了。
贺青岚低头一看,小宫女露出袖子的手臂上都是抓痕和红印子,她转头对裳容道:“裳容,你来扶着她,我进去瞧一瞧。”
裳容拉住那个小宫女,不放心地对着贺青岚的方向大喊:“小主小心啊!”
还没踏进门,一个瓷杯子就飞到了贺青岚脚边,砸了个粉碎,丽妃听到有动静,一回头像是看到了新目标一般,扑过去抓住贺青岚用力地摇她,嘴巴里还声嘶力竭地喊:“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贺青岚用力抓住了丽妃胡乱挥舞的双手,可丽妃仍旧用力挣扎,贺青岚无法,抬起手扇了她一巴掌,用比她还大的声音喊道:“丽妃,丽妃!是我啊!我是赵笙墨,赵才人啊!你不记得我了么!”
丽妃吃痛,闻言,安静了下来,呆滞的双眼转向贺青岚,随后居然嘴一咧抱着贺青岚哭了起来,边哭边道:“墨姐姐,我要皇上,我要皇上!皇上为什么不见我,他为什么不来看我,我好久都没有见到皇上了,我好想皇上啊。”
贺青岚怔了一下,看来丽妃还是没有认出她来,可是平看到时嚣张跋扈的丽妃如今如此傻傻的疯癫样,贺青岚心中有一丝不忍。此时,裳容和那个小宫女已经来到北厢房,见贺青岚没事,裳容也松了口气,小宫女则仍是有些害怕,直往裳容身后躲,裳容刚想说些什么,被贺青岚抬手制止了。
只见贺青岚轻轻拍着丽妃,眼里尽是怜悯:“皇上只是最近国事繁忙,因而不得空来见你,皇上说了,只要一得空便会来看你的。”
“真的么?”丽妃抬起一双呆呆的如孩童般天真的眼睛看着贺青岚,期待着她肯定的回答。
贺青岚却心中一酸,看了眼小宫女:“是啊,当然是真的了,只是你若是再乱发脾气打人的话,皇上可就不会来了。”
丽妃有些委屈地嘟了嘟嘴,小声道:“我……我知道了。”
贺青岚走向小宫女道:“快服侍丽妃用晚膳吧,若是有事就来西厢房找我。”
那小宫女明显还惊魂未定,唯唯诺诺地连连称是。
就这样,贺青岚四人静静地生活在这无人问津的冷宫之中,转眼便入冬了,而一直居于宫中的晏梓眼见贺青岚被打入冷宫却再无回旋余地,也打算出宫了。
御书房内,晏梓着青衫站在裴夜面前:“晏梓入宫为诊治赵才人顽疾,如今顽疾已除,晏梓也该回到乡野,今日特来向皇上请辞。”
裴夜不解地看着晏梓,口气中流露出不舍:“朕可让你进太医院,你此番前来,朕还没能与你好好把酒言欢呢!”
晏梓却仍旧坚定道:“晏梓多谢皇上美意,只可惜草民志在四方,无心于在皇宫之中碌碌而为,还望皇上准行。”
裴夜皱了皱眉,不明白晏梓为何如斯坚持:“你可是对朕有何不满?”
“晏梓不敢。”
“哼!你不敢?朕还不了解你么,你说吧。”
晏梓看着裴夜,深吸了口气,抱拳道:“那么就请皇上恕晏梓多嘴,晏梓看得出来皇上是喜欢贺青岚的,可为什么还要这么伤她,把她打入冷宫?”
裴夜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双眸更加幽黑:“朕喜欢她?朕对于一个欺骗了朕的人,为什么会喜欢?把她打入冷宫,正如当日所说,是她违反了宫规,作为后妃,胆敢妄议朝政,朕这么处罚有何不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冷不防,晏梓来了这么一句,“皇上,既然今日说开了,那么晏梓也没有什么其他顾虑了。晏梓一直把贺青岚当作朋友,如今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皇上,自我认识皇上以来,皇上一直性格孤僻,甚少流露情感,但在我入宫的这几日却看到皇上每次只要碰到贺青岚的事,总是会失了平日的冷淡,皇上你有多在意她你不是不知道。还有,前几日德妃说身体不适,硬是请我前去搭脉诊断,我却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守宫砂还在!那可是**人尽皆知的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啊,皇上你还不承认么?”
“你。”裴夜被晏梓说得竟无言以对。
“皇上,你从小经历的事让你把自我封闭了起来,因为你害怕受伤,可是你这样却会失去身边很多人,贺青岚在感情上受过伤,她不敢再轻易地爱一个人,况且现在的情况更让她无法只考虑自己,若是皇上仍是处处戒备而非敞开心扉的话,晏梓只怕皇上将来会后悔的。还有一点,贺青岚体寒,这大冬天的若是在冷宫之中再受了风寒的话,怕是我也无法根治了,这辈子就要缠绵病榻了。晏梓要说的就是这些了,晏梓就此与皇上拜别。”说罢,晏梓对着裴夜鞠躬行了一礼,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冷宫中,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天气已是很冷,裳容裹着仅有的一些衣物哈着气从门口端了送来的食物和新添的衣裳回西厢房,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一推开西厢房的门,裳容就忍不住抱怨:“哎呦,冷死了,冷死了。小主你瞧瞧那些个势力的奴才,我们这儿明明有四个人那!才给了三个窝窝头,这宫里竟穷到了这般田地么!还有啊,说好的过冬衣物,你瞧瞧,这么薄这么差的料子,这怎么过冬?这是要冻死我们啊!”
走到房里闻到了一股呛人的味道,裳容拨了拨炭盆里的炭,又不禁抱怨:“哼!竟知道拿这些东西来搪塞我们,这黑炭烟又大还刺鼻,叫人怎么用!”
贺青岚看着裳容拿进来的东西,咳了两声道:“裳容,你去把这些都送到丽妃那儿去吧,就三个窝窝头,你和丽妃她们吃了吧,我不饿。”
“小主,那怎么可以,你都把多少吃的让给她们了啊,小主你要是病了可怎么办啊。”
贺青岚又是一阵咳,摇了摇头道:“无妨,你想想丽妃过着这样的日子都多久了,快送去吧,若是晚了怕是她又该喊饿了。”
裳容不情愿地瘪了瘪嘴,还是照做了。
裳容出去了没多久,有一个身影便出现在了西厢房内,贺青岚以为是裳容,惊讶道:“裳容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说罢一回头,却惊讶的发现来人竟是裴夜!
贺青岚连忙就要屈膝行礼:“嫔妾戴罪之身……”却被裴夜一把拉住,拥入怀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对不起。”
这一举动着实让贺青岚吃了一惊,她脑中一片空白,瞪大了双眼:“皇……皇上?”
裴夜松开了她,却仍紧紧地攥着她的肩,平日里如冰的幽黑双眸此时却似是燃烧着这射入贺青岚的美眸,声音沉着而坚定:“朕……不,我喜欢你。吾愿对汝真心相待,汝可愿与吾执手偕老?”
贺青岚仍处于惊讶之中,但她却想起了初入冷宫时裳容对她说的话:“小主,莫怪奴婢斗胆,小主,奴婢看得出皇上是真心待小主的,那日皇上焦急地把晕倒的小主抱回来的样子,还有皇上整日不思饮食陪在小主床边的样子奴婢都看在眼里的,虽然奴婢不知皇上为何会将小主打入冷宫,可是奴婢绝对相信皇上是爱小主的!奴婢真心希望小主可以不要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中,奴婢看着也很是心痛,奴婢希望小主可以重新去爱一个人,去爱一个值得小主为他付出的人。”
再看到眼前裴夜真挚的面容,想到她在奥宫之中两人之间的种种,是啊,原本这么高高在上又冷漠的一国之王,却能屡次容忍她、关心她,或许裳容说的没错,她是不该总是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之中,而是应该接受新的人,而裴夜,如今居然能放下身段做到这般,大冷天里来冷宫看她,还以“你我”相称,而且,她想起了裴夜曾告诉她的,他没碰过德妃,他真的是一心一意对她的!
贺青岚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便笑着轻轻拥住了裴夜:“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