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奥国**上下也都充满了喜庆的气氛,因为裴夜在仙阙殿设了宴,一解宫中嫔妃思乡之苦。除了贺青岚因病缺席之外,全宫上下无一不期待的,所有的嫔妃都在期待可以在中秋夜宴之上一展才华以得到皇上注意,毕竟这德妃的风头太劲,让她们不吃醋也是不可能的。
仙阙殿外的秋海棠也是开得正盛,远远望去一片红色的花海,秋风吹过,定仙湖上碧波粼粼,随着花海一道泛起一阵阵的波浪,正所谓相思草,倒也很是应景。
正当仙阙殿歌舞升平之时,福公公向裴夜通传赵才人侍女求见,裴夜只是继续品着酒点头允了。殿中众人见裳容到来,心下都不免有些犯嘀咕,但也都不敢说些什么,毕竟上次夜宴之上皇上对于赵笙墨的重视她们也是有目共睹的。
裳容行了礼后朗声道:“赵小主因着身子尚未大好,不能与诸位娘娘共庆这月圆之夜,因而特遣了奴婢前来,一来是向皇上与各位娘娘请个安,二来也是想向皇上讨个恩赐。”
这话似是引起了裴夜的兴趣,他挑眉看着裳容道:“什么恩赐?”
“回皇上,小主的病都将近一个月了并不见好,原先在入宫前小主的娘也得过这样的顽疾,倒是叫一个大夫给治好了,小主想着若是能找到那位大夫入宫许是能治得好,因而派奴婢来讨个恩赐了。”
召大夫入宫也并非小事,太医院本就是大夫中最好的了,连太医们都治不好的,一般的大夫怕是也不可能,如此做来便是贬低了宫里太医的水准,众人皆以为裴夜是不会同意的,孰料他不假思索,优雅地拿着酒杯道:“准。”
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结果,裳容的脸上并没有显得很吃惊,谢了恩后便告退了。德妃看着身边的裴夜,她不明白他到底是在意赵笙墨还是不在意,她从来都看不清这个她托付了终身的夫君的心。
三日之后,皇上恩准的民间大夫晏大夫入宫,专门照料赵才人的病。太医院有太医对此颇有怨言,可既是皇上特允的,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晏梓入宫那日,贺青岚特地让裳容在宫门口候着,就怕出什么岔子。到了晨曦殿后,贺青岚早已侯在了门口,见到了那一抹熟悉的青色身影之后,她的一颗心也放下了,晏梓仍旧不出纰漏地行礼:“晏梓给赵才人请安。”贺青岚赶忙拉住他:“免礼免礼,裳容。”裳容“是”了一声后低头引路:“晏大夫请。”
入得内殿后,裳容请晏梓入座,而晏梓则像是在专注地闻着什么,贺青岚警觉起来:“怎么了?”
晏梓走到焚香炉前,打开盖子,对着里面的香仔细嗅了嗅道:“你这香是哪儿来的?”
“是德妃送的安神香,说是有安神舒睡的功效,有什么问题么?”
“这香你用了多久了?”边说着晏梓边把焚香炉里的香都挑了出来,又回头让裳容把窗子都打开通风。
“约莫有一个月了吧。”
“哼,没想到这奥宫之中才入宫几个月的妃子之间也都开始勾心斗角了啊,这安神香里加了一味香,几不可闻,你最近可有感到越来越嗜睡?”晏梓担心地看着贺青岚道。
“好像真是有点。”
晏梓对着裳容道:“你快去把那些香都扔了吧。”旋即又对贺青岚道:“小岚岚,你以后可要多留个心眼,看来这个德妃也不是什么好处的主儿,那多加的一味香若是用久了,会整日整日地想睡,简直可以说是杀人于无形。来,把这药每日吞食一颗,半月即可解毒。”
听了晏梓的话,贺青岚心中不免“咯噔”一下,这些日子她都只顾着要查哥哥的踪迹了,却没想到身边竟是这般防不胜防,若不是此番晏梓入宫,怕是还未找到哥哥她便不久于人世了。
晏梓却已经把玩起了殿内的器物,他随口问道:“小岚岚,你此番召我入宫是所为何事?”三日前,他原本还在山上采药,一得到张蒙的消息,说是宫里的赵才人得了顽疾,久治不愈,心下焦急便赶紧收拾下山入宫了,幸而如今见到贺青岚并无大碍,他也安心了,只是不知贺青岚找他是何事。
闻言,贺青岚从沉思中拉回思绪,把如今的情形告诉给了晏梓听,并道:“事到如今,我亦不可能出宫,兴许裴夜还知道些什么,反正他对我的身世甚感兴趣,我也不妨便告诉了他,好得到一些哥哥的消息,而且他似乎并没有要揭露我的倾向。因而我要找你入宫,一来可以制造民间神医不但治好了我的病还把我的脸也治好了的假象,二来若是你的身份被发现了,那也就更说得通为什么我的脸会好了,况且世人都知道神医晏梓可不是人人都救的。”
晏梓无奈地看着贺青岚道:“唉,小岚岚,你就是太重情义,不然也不至于会如此。”
自晏大夫入宫后,不出十日,宫里便传出了赵才人的病已大好的消息,而当贺青岚终于出现在德妃的宣仪殿请安之时,不仅证实了这样的传言,更是震惊了**中众人。
因为,她脸上的疤没有了!
依旧是那件夜宴之时穿过的青色长裙,而细腻光洁的皮肤,宛若新生,就好像那样丑陋的疤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一般,素雅的装扮衬得她如出水芙蓉一般娇嫩可人,没有过多的装饰,却一如当初在宸宫一般,如今让奥宫中的妃子们也都黯然失色了。
轻启樱唇,吐气如兰:“嫔妾给德妃娘娘、诸位姐姐请安。”姿势仪态都是无可挑剔,德妃也只能赶紧叫起。
“妹妹身子可好些了?若是还未好就不必勉强来请安了。”德妃语气关切地问道。
“回娘娘,多亏了晏大夫,嫔妾得的正是当年和娘一样的顽疾,幸而晏大夫悉心照料,嫔妾已无大碍,连这脸上的疤竟是也叫晏大夫给治好了呢。”说罢,贺青岚伸手抚上自己无暇的左脸,轻巧浅笑,更是显得明丽动人。
德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位晏大夫可真是劳苦功高呢,本宫竟不知妹妹的脸是这般的娇艳美丽呢,看来啊,本宫定要请皇上好好赏赐一下晏大夫了。”尽管说得似是无心,可谁都听得出来其中炫耀的意味。
贺青岚倒也不在意,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道:“那嫔妾就替晏大夫多谢娘娘了。”
话音刚落,但闻殿外太监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一众嫔妃皆惊讶地转头起身行礼,要知道皇上可从未在她们请安的时候出现过,当然贺青岚也转身屈膝行礼。
裴夜大步走入宣仪殿,一眼就看到了殿中央与其他嫔妃一道行礼的贺青岚,目光落在她的左脸上,裴夜不禁讶然。
入了主座后,德妃温柔地问裴夜:“皇上今儿怎的一下朝就过来了,怎么不歇着点儿呢,您平日里就够操劳的了。”裴夜却是看着贺青岚道:“朕听闻赵才人的病好了,今日来请安,便过来瞧一瞧,看来这民间大夫果然有些法子啊。”
“是啊,皇上,臣妾刚还在说着要好好赏一赏那晏大夫呢。”德妃仍旧陪着笑,可心里却是怨恨到了极致,这一个月来可都是她侍奉着皇上的啊,可如今皇上却当着所有嫔妃的面只盯着贺青岚,都不看她一眼。
“恩,是该赏,福公公。”
“奴才在。”
“去把那位晏大夫请来。”
没过多久,晏梓便被请到了宣仪殿,众嫔妃原本以为是那种七老八十的江湖大夫,却不料是这样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而当裴夜与晏梓的目光接触的那一刻,裴夜居然笑了:“原来是你啊,晏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