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里,钟棋会都没有再去找过乔蕴,对于当街惹怒了乔蕴的那件事儿,他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只是也不知道如何拉下脸面去道歉,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而乔蕴也一如既往,绝对不会主动联系自己。
钟棋会拼命加班,将自己置身于工作当中,直到整栋大楼的灯都熄了,他才默默关上灯从自己的办公室离开。在走向停车场的时候,稍稍抬头却是有些怅然。
我不找你,你便不会找我。这空白就是现在的自己与乔蕴之间最为默契的地方。
“哥,你还没吃饭吧,今天我主动下厨做了红烧……哥……”钟棋萱知道钟棋会这两天的心情一直不怎么样,肯定又是和乔蕴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还好,三番两次就算让钟棋萱再去劝说什么也总觉得无力,只好任由他们去。
钟棋萱只想着自己多注意钟棋会的身体就好了,没想到得知他在公司忙碌了一天之后,自己主动下厨做了这顿饭,他却也不怎么领情,一时间有些怅然。
而钟棋会则是没什么胃口,只看了一眼就说道“我吃过了”,而后静静走向了卧室。
钟太太和钟棋萱面面相觑,钟棋萱猛地跑向楼,在钟棋会关门之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门,默然不语。
钟棋会没办法只能放任她进来。
“怎么,情场又失意?”钟棋萱用调笑的口气与他说话,也只是希望他能放松一些,能对自己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罢了。
不过她还是太小看了钟棋会,他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想法,只淡淡说道:“你去吃饭吧,今天什么也不想说,等明天一切都明白了。”
说完,钟棋会没有再理会钟棋萱的阻拦,而是轻轻关上了房门。
钟棋萱望着死死合上的房门,一时间有些发愣,不明白钟棋会所说的明天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中午。
“什么?结果被人取走了?”钟棋会的声音高了八度,完全没有顾及这是什么地方,很是着急地大喊道,“是你们告诉我今天来取的,我一大早来是这种情况?你们是怎么服务的?”
那护士也很是委屈,撇了撇嘴才说道:“是那小姐本人自己取走的,就在十五分钟之前。”
“什么!”钟棋会也来不及再闹,赶忙瞪了她一眼就往医院楼下跑去。
电梯之前站满了人,钟棋会也没有时间再等,没有顾及这里的楼层高度,就赶紧从楼梯往楼下跑去,生怕错过了乔蕴。
他不知道乔蕴为什么特地提前过来取走了亲子鉴定的结果,亦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当如何是好。这两天钟棋会想了太多,关于乔蕴那个绝望而又委屈的眼神,以及她口中所说的不想让自己再去打扰的话,在这种自我折磨之中,钟棋会甚至有了要退缩的想法。
沉沉究竟是不是乔蕴的孩子,在这一刻好像显得尤为重要。钟棋会甚至早早决定,如果沉沉真的是乔蕴亲生,唐呈能回心转意与乔蕴好好过日子,自己便也劝说自己放下心中的恨意,只当是为了孩子,也不再去折磨自己了。
可是,如果不是?
每每想到这儿,钟棋会都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如果这样的话,他必然要弄清楚乔蕴到底是为什么欺骗自己,这之中又经历了什么样的故事……钟棋会的脚步不仅又加快了几分。
只是却不小心一脚踩空,剧烈的疼痛从脚踝处传来。他忍不住“嘶”了一声,但是也没做过多停留,依旧迅速往楼下跑去。
到了医院门口,钟棋会倏然有些怅然,这四周哪里还有乔蕴的影子,而一时间钟棋会竟然不知道到底要往哪个方向去找,拿出电话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之后,却只传来了机械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钟棋会咬了咬牙,转头准备重新跑回鉴定的地方,但脚踝处的剧烈疼痛让他忍不住放满了脚步,一瘸一拐地挪了过去。
只是他不知道,在不远处,乔蕴捏着几张纸,刚刚抬起头就看见了这个熟悉的身影,看到他似乎是受了伤,步子缓慢而艰难。有那么一刻,乔蕴握紧了拳向前挪了一步,可又迅速低头退了回来,生怕被他看到了自己。
直到目送着钟棋会进入医院楼中,乔蕴才转头骑上自己的车子离开了医院。
鉴定结果上的一行字在乔蕴的脑海中尤为清晰。
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乔蕴当然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只不过在她看来,这结果对于自己而言更像是一种提醒,提醒自己总要将沉沉归还到唐呈的身边,提醒自己和沉沉之间始终有“血缘关系”这四个字的隔阂。
骑着车的乔蕴一时间有些恍惚,而清晨的阳光也很是刺眼。
正在乔蕴郁闷自己忘了戴墨镜的时候,一辆卡车急速驶来将她撞翻在地,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先生,您怎么又回来了……”护士重新看到钟棋会的身影之后,叫苦不迭,“您没有追上那位小姐么。”
“没有,”钟棋会的眼神冷漠如冰,只看一眼便让人有些战栗的感觉,“鉴定结果是什么?”
事实上三天之前护士就觉得钟棋会有些奇怪,哪有带着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来做什么亲子鉴定的,是不是亲生的孩子,女人难道还能不知道?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是孩子失散过才会这样,但是今天女人却将鉴定报告独自取走,并叮嘱护士医生不要泄漏她的个人隐私,否则她必定要合适的手段维护自己的利益。
听到这话,在钟棋会来到的时候护士哪里敢乱说话,于是无论钟棋会怎么威胁,护士也只是摇摇头:“这是那位小姐的个人隐私,不方便透露。”
“你只需要告诉我,是或者不是,有这么难?”钟棋会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他从来没觉得和别人之间的沟通是这么一件麻烦的事情。不过在这威胁之下,护士还是低下了头:“先生,请您体会我们的难处。”
“好,好,好。”眼看着到手的真相就这么飞走了,钟棋会心中的气郁简直无处发泄,连说了三个“好”字之后,转身离开,想要立刻去找乔蕴问个清楚。
身后的护士看到钟棋会一瘸一拐的样子,又跑上前轻声问道:“先生,您的脚是刚刚扭到了么?需要尽快处理才是。”
“不用你管。”钟棋会淡淡瞥了她一眼,眼神之中的冷漠令人发憷,不过瞬间又缓和了下来,“除非你告诉我鉴定结果。”
护士瞬间换上了坚决不说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先生,这是那位小姐的……”
“够了,”钟棋会皱了皱眉,“我是她老公,没权利知道她这个隐私么。”
听到这话,护士也犹豫了半响,又小心翼翼地说道:“能麻烦先生把户口本或者结婚证给我看看么……”
护士知道一般人当然不会把户口本或者结婚证带在身上,所以几乎已经做好准备面对钟棋会的呵斥了,不过却没想到,钟棋会听到这话之后,什么话也没再说,直接离开了。
“还真是奇怪。”护士暗自埋怨了一句。
钟棋会进入了电梯之后,才感觉到自己脚踝处传来的疼痛感觉,一时间心烦意乱,大早上什么事情也没弄好,反倒把自己给弄伤了,乔蕴也不知去向。
钟棋会有些惶恐,又拿起了手机拨了一遍那个号码,不出意料,传来的依旧是已关机的声音。
这样一来他的心情更是压抑,他犹记得六年前就是这样,一次次拨打她的手机提示关机之后,他便再也找不到她的影子。
所以纵使现在脚踝疼痛剧烈,钟棋会也必须要赶紧去往乔蕴的学校,他不知道如果自己这次再失去她之后,又会是什么局面。
“让一让让一让。”走到医院大厅的时候,钟棋会听到了几名护士急切地声音。
原本他只是看着手机低头往前走,但在担架路过自己身旁的时候,他却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让他的心沉了半截,担架上躺着的人所穿的衣服,是乔蕴前几天刚刚穿过的。他想也没想,赶忙迅速跟了上去,但是几名专业的护士速度显然要比扭伤了脚的钟棋会更快,于是他始终只能在身后看到乔蕴的一个衣角。
待乔蕴被送到诊疗室当中,钟棋会才找到机会赶紧询问道:“刚才那人怎么了?”
而护士并不知道钟棋会要询问的人是乔蕴,看他这么急切的样子还以为是已经被推入到抢救室之中的人,于是只叹了口气,并告诉钟棋会:“做好心理准备吧。”
钟棋会瞬间觉得周身的力气好像被完全抽离,猛地跌坐在一旁的靠椅上,半响不言。
回忆着刚才的画面,担架旁侧所放置的包,衣服的衣角,虽然只几眼,但钟棋会越来越确定刚才躺在担架上的人就是乔蕴,听着几名护士与医生之间的对话,也能得知是刚刚发生的车祸,伤者已经昏迷。
但他却不知道乔蕴并没有什么出血的迹象,因此只是被送入了诊疗室当中,检查是否有脑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