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一叶哼了一声,“宁公子,元真是追着崔婆婆来的,而崔婆婆是到此赴约,我也是为着云二侠的约定,才过来在此等她。你们七宝斋眼线众多,又号称无所不知,难保不是为此才做的圈套,引青衣门上勾,也不是不可能。”
宁采臣道:“你的怀疑毫无根据,要这么说,我也可以怀疑你,你说是和云二侠约好了,却又为什么偷偷摸摸扮成店老板?崔婆婆进来,明明知道你,为什么假装不认?你跟崔婆婆在搞什么鬼,只怕连元真也不清楚吧?”
知秋一叶道:“我装成店老板,是因为怕元真认得我,实对你说,这一次在王保店的约定,是崔婆婆通知的,以飞鹰传书,在此相会,只为聂小倩的事,才请了云二侠出山帮忙,谁知这样偏僻的地方,竟会碰上了七宝斋和青衣门。”
宁采臣道:“聂小倩,她有什么事,值得你们如此上心?”猛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她身上起了什么变化?”
“不错,你也知道聂小倩的身体,她刚出生就与常人不同。她老子张生又给她灌输了些不明物事,这一向来身子就不正常,崔婆婆带着她不知想了多少办法,不能消除她身体内的异常,近来更是发作的厉害,怕她变成第二个红娘,不得已再次飞鹰传书,哪知会碰上你们?元真的追踪术没有这么厉害,他也是你们引来的吧?”
宁采臣大怒,“我对小倩,绝无相害之意,来之前又不认得,怎么可能预谋?”
燕赤霞在旁,听他二个争执不停,大是头痛,拍了拍额头,“你们不要吵!有什么可吵的?为了一个女孩子,这么争风吃醋,真没出息!”指着知秋一叶,“还有你,一个出家人,何以对女人念念不忘?”
知秋一叶听了这话,脸上微红,“前辈误会了,我和小倩,没有任何关系的?”指着宁采臣,“到是这家伙,对人家小姑娘关心的很,也不知有什么图谋!”
宁采臣越发恼了,“你竟这么看我,我对小倩,是出自真心。知秋,你又为了什么?”
知秋一叶摇了摇头,“我不过是为三年前末尽之事,才赶来相会,你七宝斋呢?我就不相信,你会对一个小女孩有什么情意?这一路来口口声声不弃小倩,这时想来,一定是别有用心。”
宁采臣沉下脸,“知秋道长,你划下道儿来,你我决斗,到看谁输谁羸!”这话说过,便是撕破脸了,把个小和尚十方听得张大了嘴,怎么也想不到,才脱出了困境,自伙儿里会闹窝里斗。
燕赤霞皱着眉,手中大剑着地一顿,“都不要吵了,那个什么聂小倩,就是虫师的后代么?”
知秋一叶微微冷笑,“宁公子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吧。”转过脸对燕赤霞说道:“前辈,聂小倩是楼兰元真的后代,是第一代虫师红娘所生。”
燕赤霞眉头紧锁,脸上甚是难看,“元真,楼兰?这些名字好熟……为什么会有虫过来?哪个老妖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么?”喃喃说着,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忽然仰天长啸,“黑山老妖!就算你有了虫,又怎么样?我不才不会怕你!你把我的阿衡还给我!”
知秋一叶和宁采臣不懂了,看着燕赤霞的神态,眉目间有一种疯狂,不竟都心下暗惊,才在下边楼梯上,这个人还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可如今却有些不对了,难道燕赤霞对抗此地的鬼怪太久,把脑子搞糊涂了不成?
另外,谁是阿衡?
正在几个人都惊疑不定,各怀心事,互不信任,殿外的天色阴暗了下来,并伴有狂风从东吹过。知秋一叶抬首看了看天,“天要晚了。”
十方嗅了嗅空气,“怕是要下雨。”
宁采臣面色阴沉,在楼梯上浪费了好些功夫,却没有找到一丝聂小倩的踪迹,反而跟着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人偶师消耗了些时间,把原本就不多的白天蹉跎了过去,眼瞅着进入了夜晚,黑暗一旦来临,那就又会碰到不干净的东西,燕赤霞有点不可靠,知秋一叶又受了伤,十方没用,这要是有情况,还怎么化解?
燕赤霞自言自语了一阵,扛了大剑,说道:“你们跟我出来,晚上不能待在兰若寺的。”说毕,掉头就行。
知秋一叶听了这话,心下微动,“前辈在此捉妖,难道是在白天?”
燕赤霞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只顾向前,知秋一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看十方先跟着走路了,便也跟着出来。宁采臣见了,却不大情愿,他是想要找人的,才不管黑不黑。再说了,白天和夜晚有什么二样了?方才在楼梯上,不也是还在白天么。如果这个地方真的有鬼,这个鬼总能找到黑暗的地方,用来袭击人。但是,他虽然不情愿,想了想,还是跟着走了,这是因为有燕赤霞在,这个人是七宝斋这次的目标,这儿所发生的事,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四个人走了一会儿,夜色悄悄的就降了下来,当黑暗笼罩着兰若寺时,刚才的鼓声又响了起来,他们到底没能赶在黑暗来临之前,走出兰若寺。
燕赤霞在鼓声响起时,停了下来,侧耳听了听,“嗯,这老妖怪,这么早就出来了。”
知秋一叶和宁采臣对望了一眼,又彼此转过了头,二个人之间的不信任仍然存在,这使得双方都不想谈什么。不过,听着远处的鼓声越来越接近,他们又不得不转回了脸,再一次对望了一眼,二人的眼神都露出了疑问。“宁公子,你听这鼓,是谁敲的?”知秋一叶率先说道。
宁采臣静静听了会儿,“不知道,这莫非是寺院内报时的鼓声。”寺内晚上打更,也有用鼓的。当然,在白天一般是敲钟。
知秋一叶刚要说话,燕赤霞在前边冷笑着,说:“你二个耳背,这是鼓么?”
知秋一叶被说的一怔,收回了刚才想要说的话,改口问:“前辈是说,这不是鼓声!”
燕赤霞哼了哼,乱着头白发白须,在风中飞舞,“这要是鼓,便不会有这阵风了。哼,老妖怪布下了风,推早了天上的乌云,要不然哪有这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