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里的候爷躺在床上没有睡意,自己杀人是什么时候,似乎比灵儿更小,失去父候的庇护,敦厚温柔的近乎懦弱的娘亲连府里的小妾都斗不过,更惶论保护自己的孩子。若非只长自己五岁的哥哥一直用自己幼小的身躯护着自己直到自己长大,只怕自己早就被父候那些个小妾害死了吧。哥哥为了自己不受欺凌求了名师教自己学术武功,却以候府世子之尊处处背躬屈膝笑脸迎人,夹缝求存。那些害死哥哥的人这些年一个也没放过,害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也被自己设计让他满门尽诛。父候和哥哥在天之灵应该能安息了吧。
第二日候爷果然没有出门,而是关在书房里见了一日的客。候爷让玉容休整一日,那日书房里候爷见了什么人谈了些什么玉容自是不知。第三日候爷带着玉容去了天香院,身后依然跟着侍卫,只是面孔全变了。
街上熙熙攘攘热闹依旧,也未听人说起什么新鲜事,想必候爷早已着人将那一场打斗的痕迹清理的十分干净。街上居然听不到一丝风声。
天香院的厢房内早已坐着一位有些阴柔的男子,声音尖细。对着候爷甚是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小候爷,您要办的事成了,估计就在这两日便可得手了”候爷早知如此的表情笑道“还得多谢公公出了不少力。”那公公谦虚道“全是候爷武功盖世,恰逢北丰国来犯国无大将,才天赐良机。”候爷与那公公客套了一番,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塞给了那公公,那公公也没推辞收了又客套了一番便起身退了出去,玉容听候爷吩咐去叫老鸨来答话,眼见那公公却是往后门处去了。
玉容面无表情的站在候爷身后,只听得候爷问老鸨道“紫月如何了?”老鸨躬身笑道“紫月虽未成年,却是十足的美人坯子,琴棋书画样样不差。我正想是不是教她些入宫的规矩,日后送入宫中为主子效力。”候爷淡淡的一挥手“不必教其它规矩,知道如何取悦男人便足够了?”老鸨忙躬身答道“是”。老鸨将近来院里的事交待清楚,候爷便让她去唤芳亭来侍候。
那芳亭便是一开始被玉容撞个正着的那位摇曳生姿的女子,待那芳亭姑娘带着丫头进房时玉容忙也退了出去,知道公子有一阵才会出来,和几位侍卫打过招呼便去了一街之隔的暖香阁。径直找了红姑再拿出花名册将名字扫了一遍,挑出南丰显德三十二年进来的人五人,再看了年齡大约与自己相差不大的有两人。便对红姑说道“这两人可在?叫来我有话问”红姑虽有些疑惑,但看在玉容是主子身边红人的份上还是去叫了人来。玉容看着进门的只有一个,不禁有些不解,红姑忙笑着解释道“这是温如玉,还有一个温如言,送到十皇子府上去了,没回来过。”玉容脑子里晃过那张俊美阴柔的脸,心里一阵揣测,会是他么?他会是劲草么?玉容不语,红姑看着玉容忙咯咯笑道“你们聊着,我先去忙”灵儿觉得这咯咯的笑声很是耳熟,似乎哪里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玉容打量着站在面前的男子,微微惊讶,温如玉,明明名册上写的年级和自己同岁,却是长身玉立,玉骨风姿。一身红衫却是任发丝披散,添了几份女子不能及的妩媚。见玉容打量自己,那男子绽出一抺淡笑,居高临下眼波流转嗓音带着这个时期男子特有沙哑沉沉道“这位小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玉容实在记不得劲草长什么样,那时自己什么都不关心,也从没好好看过他,只记得他被人捉走时那声声的呼喊“小哥哥,我叫劲草,我爹说是疾风知劲草的劲草”灵儿看着那男子,心里百转千回终是张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从哪里来的?”那男子丢给玉容一个妖媚的眼神“刚刚红姑不是说了么,我叫温如玉。小哥年级轻轻,怎的如此健忘”灵儿微动了动眉“我说的是你的真名?”温如玉做出一幅无辜状“不记得了?”灵儿又再问道“从哪里来的?”温如玉风情万种的坐到了椅子上睨了玉容一眼“也忘了”见问不出什么,又不能直接问他是不是劲草,心下有些发急。那温如玉见玉容不再有声响,叹了一声“看来小哥不是找我来的,那我还是先回房了,待会有贵客来找不到我就不好了。”眼见他要出了门口,急忙念道“疾风知劲草”,那男子顿了顿,转身偏过头望着玉容不语。玉容心里一喜,定定看着温如玉再次低低的念“疾风知劲草”。
温如玉看着玉容忽然就笑了,小小年级却笑的风华绝世,倾国妖绕,眼波微闪“你是何人?来做什么?”玉容语塞了塞“受一位小哥哥所托,寻人”,温如玉寂廖一笑“你来晚了,你要找的人不在了”玉容一惊忙朝温如玉走了几步“你认识他,他在哪儿?”温如玉似是无意般左右打量了一番,忽然上前一把搂住玉容的腰,低低在她的耳边说道“他已经死了”,玉容被温如玉搂着本想挣开,却在听到这番话后愣住了,温如玉看着玉容的表情放开了她,玉容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怎么死的?”温如玉看着玉容道“死都死了,如何死的又有什么相关”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玉容满脑子都是劲草离去时的哭喊…………….玉容不知自己是怎么出的暖香阁,浑浑噩噩回到天香院时,候爷已出了房门。玉容低垂着头尽量掩盖着自己的情绪,候爷查觉到了玉容的不妥,却是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出了门。路上不时有行乞的人朝玉容伸手,玉容皆做无视,候爷微不可查的略皱了皱眉暗忖“以住的灵儿见街上有落难之人都会不动声色的加以援手,何以今日会无动于衷?
机械的伺候好候爷歇息后便合衣躺在了外间的榻上。脑子里想着的全是劲草曾对自己说的那句“你还活着真好”以及劲草临走前的哭喊和对自己的微笑。好不容易入眠,梦中却是一地的血,爹爹的,娘亲的,奶娘的,还有儿时的劲草的。玉容在梦中惊叫了一声翻身坐起,一抺额头却是一头的冷汗。喘着气正想重新躺下,却见候爷身着里衣奔了进来“可是又做恶梦了?”玉容微微点了点头。候爷静静坐了下来,像上次一样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别怕,有公子在”玉容僵着身子点了点头。全然不敢说正是因为在他身边才觉得更可怕。
趁和公子出去的时候找了个时机单独出去了趟,去了暖香阁直接找接待的男子问了温如玉的住房去找温如玉,温如玉见了玉容也不吃惊,懒懒的靠在床头“你就这么闯进来,若是我房里有客在,岂不是受了惊吓”。玉容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这么小的年级,能有什么贵客。我想知道他的事,你和他可相熟?”温如玉优雅万状的一笑“自是熟的,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要找的是他。”玉容带着一丝不信和试探的问道“他可有说过些小时候的事?”温如玉半撑着身子坐起,带笑看着玉容轻声说道“他曾对我说他是一个小乞丐”玉容眼睛亮了亮“还有呢?”温如玉看着玉容闪亮的眼睛“他还说他有一个小哥哥,为了救他被人摔到了墙上,不知生死”玉容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果然是劲草么?若不是劲草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他是怎么死的?他可有留下什么东西么?”温如玉一笑“病死的。未曾留下东西”道过谢玉容转身就走。温如玉叫住了他“这位小哥,他走时虽没留下什么东西,却和我一起长大,你要是想知道什么,问我也是一样的”玉容没有转过身淡淡道“谢谢,不必了”,温如玉稍稍提高了音量“他和我说他有心愿未了”玉容身形顿了顿转回身“是何心愿?”
出了暖玉阁,玉容觉得很无力,妹妹的下落难以打听,劲草找到了下落,却是相见无期,想起那个曾给过自己一丝温暖的男孩,心里一痛。劲草还有什么心愿呢?只是那温如玉实在太可恶了,竟然说他记不清了,要好好想想,谁知道他要想到什么时候。
看着玉容出去的背影,阁楼上闪过另一道红影直奔温如玉的房门“他怎么会来找你?你们可是认识?”温如玉斜靠着床架,看着站在门口的红姑,一手玩弄着发丝“不是你让他来的么?不过上次见过一面,哪里说的上什么认识”红姑转身关好门走了进来“他可是主子身边的红人。离他远些,若是他对主子说了你要送你出去,我可保不住你”温如玉邪邪一笑,起身拉过红姑的袖子往自己身边一扯,顺势倒进了红姑的怀里“我知道红姐对我最好了,总是不会舍得把我送出去的。”红姑咯咯的笑,双手搂着温如玉的肩“知道就好,你这小没良心的。这些年长的越发出众了,真怕被主子知道了,想藏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