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三月初,赵玄带着玉容和一干侍卫日夜不停往京师赶去,战事正酣,太子不会无缘无故此时让他停战并赶回京师,想必是京里出了大事。
一行人急行军般只花了七日便风尘仆仆的赶到了京师,看着玉容苍白疲累的脸色,赵玄有些歉意,若非不放心将她单独留在满是男人的军营里,也不会让她跟着自己吃这番苦,不过这样也好,若是时间来的及,正好带她见见娘亲,娘亲也一定会喜欢玉容这样的女子。
其实脸色苍白疲惫的何止玉容一人,身后的侍卫个个都好不到哪儿去。至于跟赵玄来京师,也不是她可以选的,赵玄根本没给她选择的余地,直接让她收拾好上路的东西便带上她走了。
赵玄没有先回府,而是和玉容他们一道在驿站里落脚,快速洗去一身的尘土,换上干净衣服,略交待了几句,便急匆匆去见太子。事情再急,也不能蓬头垢面的去见太子,此乃大不敬。
太子见到赵玄略有惊讶“这么快?”,赵玄很无语,不是太子信中说十万火急,让他急速回京的么。可看太子一脸闲适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有十万火急之事。
“太子殿下急召回京,不知发生何事?”赵玄一边按太子吩咐在他对面入座,一边疑惑的问着。
太子一脸笑意“春光明媚,邀你回来赏春”。赵玄不满,喊了声“太子”,前方战事正紧,太子居然还有闲心开玩笑。
“打了两年仗,你一点都没以前可爱了。”太子一本正经摇头叹气。
赵玄对天翻了个白眼“太子天天面对的都是解语花,臣面对的都是刀光剑影,如何能比”
“唉”太子苦着脸叹气“若是让我选,我宁愿像你一样上战场,酣畅淋漓的打上几架,也好过天天对着一班呱躁的彩雀”。
“彩雀?”赵玄不解。阿岩在太子身后好心的解释了一下“太子是说府中的女眷”
赵玄失笑,太子性子温雅,再不耐也极少对人呵斥怒骂,现下说府中女眷是彩雀,想必是也是被府中的姬妾缠的烦不胜烦了。
两人如同回到旧日时光,愉悦的说笑了一阵,太子才慢慢言归正传。赵玄听太子说有心与南丰议和,一惊,忙郑重跪下道“南丰如令腹背受敌,收入囊中不过迟早之事,还请太子三思。”
太子见赵玄不肯让自己扶起身,轻叹了口气“赵玄,这一仗打了多久了?”
赵玄头低了下去“臣无能”
太子再问“我军死伤了多少兵马?耗了几多粮草?”
看着赵玄满是愧色的低头不语,太子缓缓说道“这一仗,足足打了两年有余,你攻破了南丰的入口,眼看就要长驱直入一马平川,朝中有一半的大臣皆如你一样不愿停战,你可知这两年,我军死伤将士超过十万之数,留守城中的尽是妇孺。我们自称为仁师,做不出烧杀抢掠的勾当,运送到前方的粮草均是这些留守的妇孺所种。”
太子话语一顿“况且,我们再打下去,消耗了双方的兵力,得益的却是正是攻城掠地的夷人。到时南丰战败,我们便会步入后尘,皇兄来信,大漠边关的狼兵也蠢蠢欲动,夷人与他们是否有盟约,我们不得而知,却不得不防。”
赵玄深知太子思虑甚远,不像自己只看到眼前战事,不顾可能会导致的后果。听太子也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极是顺从的由太子扶起坐在了凳子上。太子接着说道“我派人送信给你之时,也遣了使者快马前往南丰议和。”
“议和?”赵玄吃惊,向来只有战败方才会向胜的一方求和,如今南丰劣势,何以谈议和?太子明白赵玄所想,轻端茶杯浅饮一口道“说议和,只是表明我们的姿态,表面上矮了三分,骨子里的主动权却还是在我们手上。叫你回来,只是想知道你攻下了南方多少城池,大致方位,为和谈多做些准备。”
赵玄将前方战况大致讲了一遍,太子又命人取来一张地图,赵玄在图上指指画画讲解地形及位置分布,直到完全看不见时,才发现天竟是已全黑了。
太子失笑,有些怪责的看了看守在一边的阿岩“天色都如此晚了,怎么都不听你知会一声”,阿岩喊屈“太子,您吩咐过属下,您议事未完之时,不许任何人打扰,连送灯来的小厮都被我拦了,您也不夸夸我尽忠职官守。”
太子一清嗓子“夸,做的不错”自然是要夸的,要不是阿岩治下严谨,派人在外把着,怕是早被那些个姬妾找了好几十回了。转过头十分随意的拍了拍赵玄肩膀“不如就留在我府上过夜,用过饭也好接着再谈。”
赵玄面有难色,太子留宿算是极度荣宠,只是玉容还在驿栈,没知会她一声,心有牵挂放心不下。
显然太子会错了意,以为赵玄是想回府看看赵老夫人,一摆手“罢了,你回府去罢,战事既然歇了,你便在京里好好呆些日子,尽尽孝心。等南丰消息回来,再做打算。”赵玄咧嘴一笑,行了一礼“谢太子殿下”
回到驿栈,方知玉容和几个侍卫梳洗过后正在补眠,赵玄不想打扰休息的玉容,托驿栈管事的给玉容带话,明早再来找她。
赵玄回府自是让赵夫人又惊又喜,忙让人备了饭食,拉着赵玄有着问不完的话,赵玄极快的用完饭菜,看着不住对自己左瞧右瞧的娘亲,呵呵一笑,带着丝撒娇的意味说道“娘,儿子累了”,做娘的自是心疼孩子的,听赵玄说累,有再多想说的话也赶紧打住,忙推着赵玄先去休息。
这一路上真的是累极倦极,又和太子聊了一下午的事,赵玄一挨上枕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赵玄神清气爽的起身,赵夫人已是在厅里等了多时。听赵玄说会在京里留些日子,赵夫人喜不自禁的连声说好,一边给赵玄盛着粥,一边说着京里的哪家闺秀有多好。赵玄吃了一半的粥,极是无奈的看着比前两年更加急不可待娘亲,唤了一声“娘”,赵夫人柳眉一竖“还认我这个娘就赶紧给我订门亲下来,这仗一打就是两年,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你不在家,也不先娶个进门来陪我说说话,聊聊天。”
赵玄本想缓个两天,帮玉容置办些女装,再让太子出面和娘亲提及此事,现在赵夫人逼的急,赵玄不得已,只能稍稍露了露口风“娘,您的儿媳妇有经有人选了,等战事一了,我就娶她过门。”
赵夫人一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激动“真的?哪家的闺秀?说来听听,我去让人合合八字…………………..”赵玄招架不住,快速解决掉早饭,推说约了太子,忙奔了出去。赵夫人见问不出来,只能掰着指头将京里合适的闺秀一一数了一遍,心里想着赵玄说的到底会是谁。
赵玄深知娘亲门户意识相当严重,贸贸然就说出玉容,必会遭到拒绝,老早就打定主意要攀上太子这根高枝,给玉容一个合适的身份,让娘亲见了满意,能够光明正大的踏进赵家的门。
驿栈里玉容和一众侍卫正各自在后院练着武,侍卫没有赵玄吩咐,不敢四处乱走,怕赵玄有急事一时找不到人。玉容对京师不熟,也不想着要置办些什么,也没有去四处逛逛的心思。
赵玄进了后院,众人都收了手。赵玄告诫侍卫不得惹事生非,便由他们自由在京里活动。侍卫一阵欢呼,一涌而出,柜台前传来哪里有漂亮姑娘的问话声。
玉容能听到,赵玄自然也听到了,脸上红了红。军营里都是一班大老爷们,碰过女人身子的,怕是憋都憋死了,赵玄想着自己身边倒是有一个,可惜自己有贼心,没贼胆。偶尔身体燥动时,也只能硬生生压制住,生怕唐突了玉容。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玉容淡淡说道“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那些侍卫能去的地方,她自是不能去的。军里都传她与赵玄是断袖,无论真假,也没人敢拉她去。毕竟赵玄紧张她大家都是有目其睹。
赵玄轻咳了声“时间尚早,不如我们去街上走走,我带你看看京师的繁华”玉容轻轻点头,闲着也是闲着,走走也好。
两人一道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市上,随着太阳的高升,出来摆摊开门的摊贩越来越多,街上的喧闹声渐渐大了起来。玉容恪守本分,特意落后赵玄一步,赵玄有意停下来等她一道并行,玉容不言语,也停了下来。赵玄微叹一声“阿容,此处不是军营,随意便好,若是有喜欢的,我们便买下来。”
玉容嘴上应好,依旧保持着距离。赵玄也不好多说,总在经过首鉓和成衣店铺时忍不住多停一会儿。仔细打量下店里的东西,再细细打量番玉容,嘴角含笑却是不买也不言语。玉容见他进去,也只能跟在后面,目不斜视,不见对店里的东西有多大兴趣,全无一般女子的喜好和偏爱。
赵玄打定主意要瞒着玉容,骗她穿上女装到太子府上,见一见自己娘亲。当下也不说破,只是对比着哪个颜色适合玉容,自家娘亲又最喜欢。一心想让娘亲对玉容有个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