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坚持让自己去当先锋,同李安将军一道前去正面迎敌。此建议也迅速被其它将领认同,皆认为赵玄身为主将不易在南丰主将未出之时冒然出城。
纵使儿女情长,也不能不顾国家大义,赵玄私心里很想将玉容护在自己羽翼之下保护她,玉容却不甘做丝萝依附赵玄,誓要做展翅沙场的雄鹰亲手摧毁楚风手中的一切。
玉容和李安带着一队人兵快速冲出城门,身后传来吱咯的沉闷响声,城门复又重重关上。赵玄如雕像般立在高高的城墙之上紧紧盯着那抹娇小的身影,生怕一眨眼她便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看着对面似曾相识的面孔,玉容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举起手中的长枪。这枪法是赵玄亲自教的,他说战场之上一寸长一寸强,剑虽灵活只能做近身攻击防身使用,马上相斗必是长枪占便宜些。
南丰领头的将领认出了玉容,他便是上回曾被玉容推落马下铙了一命的那名将领,名朱怀勇。不断的沙场磨沥他的脸上多了几许风霜,也多了几许霸气。想必身手早已不可与前些年同日而语。
朱怀勇此时有些犹豫不定,候爷的命令是不计代价也要打退出城迎敌的北丰军,让他们仓惶退回城内,候爷带着精锐趁他们回城时,混入城内礼尚往来般内应外合再将城池一举夺回来,面对候爷曾发下画像四处寻找无果,就立的眼前的人,朱怀勇不知是按候爷原令行事痛下杀手还是改变计划先禀报了候爷再说。
入了初夏天气已是有些微热,一身战甲裹在身上不透气更是让人浑身不舒服,见对方将领望着自己出神,玉容微皱了皱眉将长枪往前一指颇有些傲气的问道“你是想单打独斗还是直接两军厮杀?”
看着玉容凛烈的气势,朱怀勇有些迟疑,这真是那个不忍伤人性命的“小将”么?候爷四处寻找她,分明对她情深义重,为何她会去了北丰阵营?朱怀勇喝了一声,声若洪钟般问道“你是哪儿来的小将,速速报上名来。若是旧识,或许饶你一命”
玉容冷冷一笑吐出两个字“赵容”。饶一命么?可惜我却没打算再饶过任何人,军队做为楚风最强有力的武器和夺取天下的工具,不拨掉他所有的爪牙,他就不会知道什么是孤立无援,什么是有心无力。玉容心里暗暗想着。
不想再啰嗦,玉容率先杀了过去,不让朱怀勇有一丝思考的机会,两边的士兵见主将打了起来,不知是哪边先喊了一声杀,于是杀声四起,一场混战就此展开。
朱怀勇所带皆为精兵,对上久经操练经验丰富的北丰士兵一时倒也势均力敌,分不出强弱。混战中玉容与朱怀勇渐渐错了开来,玉容在战场厮杀中早已化身修罗,没有一丝一毫的手软,手起枪落,无论冲上来攻向自己的面孔是否似曾相识都不带一丝彷徨,直接一枪过去取了他的性命。
心下十分为难的朱怀勇望着手起枪落的玉容一时有些无措,不是念及前恩不愿下杀手,而是候爷是怎么四处派人打探她下落的,军中将领尽皆目暏,若是杀了她虽然是按计行事无可厚非,却怕候爷秋后算帐。候爷性子冷淡捉摸不定赏时丰厚大方,罚却是不念情面更不带半点手软。想到这些朱怀勇叫苦不迭渐渐有些乱了方寸。
立在城墙之上的赵玄目光深沉紧紧跟随着玉容的身影,随着战况一颗心总是为她悬起而又落下。远远的注视着这边情形的还有一个身着银色战甲映着淡淡光辉玉树临风的身影,见朱怀勇并未如自己所预见那般顺利将北丰军逼退回城,不由略为不悦。指使身旁侍卫朝天空燃起一枚绚丽烟花,便不再言语,静静观察着战场上的动静。
朱怀勇忙乱中瞥见空中的信号,终是咬了咬牙不再犹豫,丢开那些个虾兵蟹将,直冲玉容而来,擒贼先擒王,这道理战场上任何一个战将都懂,先前避开玉容是不知如何是好,现在候爷给了信号让不计一切代价也要逼退他们回城,自是不再迟疑不定。
玉容身手虽然不错,终究在体力和耐力上,比不上孔武有力的男子,面对朱怀勇步步紧逼的招式,玉容一开始还能与他打个平手,渐渐便后力不继以防官守为主。
李安在乱军之中瞧见这边的情形慌忙杀了过来,与玉容守望相助共同对抗朱怀勇和不时前来偷袭的散兵游勇。两军交战先退的一方若是不能很好的断后,便会损失惨重。玉容紧挨着李安小声快速的说着“你拖住他,我偷袭他身后”
不等李安答话,玉容便躲过朱怀勇的一击,迎面掷出长枪再顺势拨出腰间的剑。长枪虽好,终不及用惯的兵器来的得心应手。玉容手握长剑如同蛟龙出海不再限于马上,而是纵身一跃,跃至朱怀勇的马后专攻他下盘,李安前面正面夹击,一时朱怀勇不能两顾,终是一个疏忽被玉容伤了大腿。
朱怀勇不顾伤势杀招未停,策马往前冲了几步,无形中与李安交换了方位,玉容跳上李安的马背一边杀着周边的敌军,一边说“久战不利,你先带兵回城,我断后”,说完不等李安回话,便朝马股上狠狠拍了一掌,趁马儿吃痛往前狂奔时,玉容持剑相护纵身朝朱怀勇扑了过去。
早在玉容跃下马时赵玄便在城墙上呆不住了,点齐一队人马,命孙武守城,不顾劝说亲自带人冲了出去。
城门开启时自一边林中远远急驰而来一支人马,如同旋风般转眼即至,当先一人身着银色战甲在阳光下波光闪闪袝着寒如玉冷如冰的容颜,如同天神般自远而近让人心生敬畏。
赵玄来不及援助玉容,带着人马定定立在城门之下手握长弓朝那道银色身影急射而去。朝身后的将士命令道“不许他们靠近城门一步”想趁机夺城哪有如此容易,赵玄果断的命令关闭城门,不顾尚未来得及出城的一部分士兵皆被拦在了城门之内。
孙武看到滚滚尘烟,安排的弓箭手在城上严阵以待,却是没有机会射出去,两边人马交缠不停变换着位置,除非百发百中或是全部射杀,否则很难保证射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那银色人影侧身避过那支迎面而来的箭,听见身后的一声惨叫,人马未停直直冲到赵玄面前便杀了过去。眼见赵玄身后的城门正在渐渐合闭,那银色人影势若猛虎下山不带半点拖沓试图一招将赵玄击于马下。
赵玄也非泛泛之辈,对攻过来的人影举枪便剌,声势凌厉挟着劲风迎面而去。几个回合下来,赵玄心念一起,见招拆招,半丝也没有让他讨到便宜。那银色人影眉头轻皱,就算对打过几回,不过数月,何以对方对自己招式如此熟悉,竟是防的滴水不漏。
身边带来的数百精锐也被围在众多的北丰兵士之中不能前行,既使精锐皆能以一当十,也耐不住北丰兵多,几十个对一个就算不受伤,也失了先机,眼见城门渐合渐拢,银色身影眸色渐深,终究功亏一溃,本以为凭自己的身手可以先冲入城门等待后援内外夹击,不想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这赵玄竟是对自己的武功路数一清二楚,这事怎么想都透着诡异。以究似玉
失了先机,再争也是无益,银色身影喊了声退,率先退到箭羽射程之外,其他未死的精锐尽皆后退朝他靠了过去,朱怀勇那边见状也不再拼命,喊了声撤,便带着残余人马往这边汇合。
李安早在赵玄出城时便返身冲入了战圈与玉容并肩做战,此时也与玉容一道朝赵玄打马奔了过去。身后一地的血水死尸,两种截然不同的兵服尸体交织在一起。
“想不到候爷总爱做些偷袭,不入流的事”赵玄面色真诚却极是讥讽的说着。对这位候爷上回在小树林边抓了自己一事,赵玄始终是有些耿耿于怀的。若非那时他人多欺自己人少,未必就能让他轻易抓了去吃尽了苦头,还累的北丰失了半个国库的财物。更让救自己的玉容身陷囹圄天各一方。
银色战袍下的楚风更多了几分森冷之气,连说出的话都夹着冰“那又如何?”
看着奔过来的玉容,赵玄侧头面露微笑,唤了声“阿容”
楚风顺着赵玄的视线淡漠的看过去,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了起来。一身黑色战甲裹身,面容依旧清秀,只是略显苍白了些,神色淡漠不曾朝自己望过一眼,对着赵玄微微的弯了弯嘴角。楚风望着那张曾经如此熟悉却又遍寻不到的容颜,有着惊,有着喜,又有着一丝疑惑,不过瞬间便恢复了平静,双眸暗藏波澜,看着玉容立在赵玄身侧,嘴唇微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赵玄回头见楚风紧紧盯着玉容,极是不悦的靠玉容近了些,带着敌意说道“这是我表弟赵容,候爷切莫认错了人。”
楚风未做言语,玉容如今身在北丰军营,一旦身分暴露,得知她便是南丰
奸细林玉容,只怕是赵玄也保不住她。他不想她死,自是不会当面拆穿她。
目光缓缓移到玉容腹部,又暗嘲自己过于呆笨,就算孩儿还在,此时也已出生,又怎会在她肚子里。只是她在此处,那孩子又在哪里?若是孩子安好,她为何会在此地?太多话想问,却是不能问。
玉容冷冷的看着对面的楚风,脸上没有一丝惊慌和不安,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从下定决心那一刻,便料定会有此一日。冷冷的看着他,直直的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没有半丝躲闪和退缩。
随风刮过,飘来一阵阵的血腥之气,两军主将都不发话,一时战场之上气氛肃穆,各自隐忍不发。
楚风淡淡开了口道“今日难分高下,改日再战。赵容小弟有几分面熟,若是有意,还请来我南丰军营做客,我必倒履相迎。”
赵玄冷冷的回了声客气,就看着楚风主动带了兵马撤往临城方向。直到看不见身影,城上的孙武才赶紧命人打开城门迎赵玄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