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有大仙走后,其中有几个人窃窃私语,聊了一会返身追随而去。
狄故扯着白颜的袖子问道:“未日真的要来了吗?”白颜揪抚着他的脸庞道:“不会的,没有什么未日,无论遇到什么灾难,我都会带你走过去,不要害怕,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你们来看!”远处,荒山高声喊道,这时已不见他人,只是从浓密的林中听到他特有的粗犷的声音。
白颜拉着狄故随众人拔开树林,一道炫光直泻而下,那是没了树冠遮挡的阳光得以被人看到。
等适应了这炫光,狄故看到一具巨大的尸骨躺在地上,头颅和血肉不知所踪,瑶灵以步丈量,有一丈七尺长。
“鬼族来了!是鬼族,那个疯子说得没错,我们要完了,未日来了!我们要死了,谁都活不了!活不了了……”一矮小胖子失声尖叫道。边叫边揪着自己的头发转身跑进了林中不知所踪。
剩余的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那尸骨躯干四肢无不是人的样子,却又这样巨大,分明就是传说中鬼族的样子。
温暧的阳光像是湿热的舌头,****着每个人的身体,直将人舔得头晕目炫。
狄故觉得膝盖隐隐作痛。
灰羊子紧握着扇子的双手微微发颤,他说:“不要慌,不要怕,不会是鬼族的……对了,这一定是哪个星辰的异人,每个星辰人的样子都那么不同,说不定就有哪里的人能长这么大。”
瑶灵早蹲在尸体旁看了好久,这时起身道:“这不是人的骨头。”
人群中有人问道:“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瑶灵道:“我行医十多年,怎么会看错?”
人群中有人不停低声念着:“愿金鸦栖于吾肩……愿金鸦栖于吾肩……”
狄故悄声对瑶灵道:“我听说鬼族死后身上有鱼腥味。”
瑶灵伸手去摸那尸骨,那骨头分明是干的,可手一摸上去却又湿又黏,瑶还以为是骨头上有泥,可存细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瑶灵将手在骨头上抹了一下,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下,转头对狄故说:“是腥的。”
狄故转头问白颜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在这时远处林中又传来一阵巨响。
“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就全死在这里。”有人喊道。
白颜拉起狄故说:“哪管什么鬼族不鬼族,到了星主府有灵纹境的无冰坐镇,我们就都安全了,快走!”
瑶灵悄悄拿了一块趾骨放入口袋里转身便要走。荒山却高举着荒白棍仰天长啸。
白颜一拳打在荒山后腰,骂道:“你干什么,还怕那些东西不知道你在这里?”
荒山望向巨响处丝毫不理白颜。白颜怒不可遏,转到荒山面前要骂他,可正要开口却愣住了。
她看到了荒山的表情。
荒山双目燃着红光,好像要将看到的一切东西全部烧掉,其中所带的杀意更让白颜如坠冰窟,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被这杀意唤醒,无情的把白颜拖向深渊最深处。
荒山看向远处,丝毫没有再意白颜,他高喊道:“出来,我跟你打!”
这一声用上的星力,在群山间回荡不已。回声渐渐平息,所有人屏住了呼息,似乎传说中的鬼族随时会响应荒山的挑衅,从茂密的山林中跳出来。
越安静,越难熬。安静得让人想要尖叫。
由远及近,由小渐大,一串笑声传来,忽而在东边,忽而又在西边。
人群中有人颤抖着喊道:“我受不了了,你们不走,我要走了!”话声一出众人嘈杂着后退。
荒山侧耳听了一会拔腿飞奔而去,随即隐入林荫中不见了。
白颜双手怀胸,尚沉浸在恐惧中,沉浸在那些她永不愿想起的记忆中。狄故拉着她的衣袖将她拉醒,道:“荒山跑了。我们怎么办?”
时候已不早了,夕阳把人的影子向着西边越拉越长,昏黄的光照得人心发慌。
白颜心中余惊未平,连忙紧紧抱住了狄故心中才稍稍平静了一点。这时她尚且草木皆兵,便什么也不顾,在狄故耳边哀求道:“我们快走,好不好?这地方我呆不下去了。”
平常总是白颜下的决定,狄故只有听从的份,这时听到她询问自己,反而有些不适应,但见到白颜害怕的样子,于是轻声说道:“好,我们走,再也不来了。”说完拉起白颜穿过众人,向神母山脉外围走去。
瑶灵留在原地,摇摆于荒山和狄故之间,想要去追荒山,可心中实再害怕,想要跟着狄故,可又不放心荒山。
灰羊子见瑶摇摆不定,急声问道:“你怎么了,还不快走?”
瑶灵又气又急:“荒山大哥不知跑啊里去了,我们怎么能走?”
灰羊子道:“这时候你还管别人,再不走,你的小命也就没了。”
瑶灵跺脚道:“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我怎么能不管荒山大哥,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其时这时荒山并没危险,所以也就提不上“见死不救”这样的话,但瑶灵作为一个丹师,时常以这句话自勉,这时情急这下顺口说了出来。
灰羊子看子一眼荒山消失的方向,对瑶灵道:“他要走,那是他的选择,没有谁逼他,你作为他的朋友能替他担心到这份上,已经够了,若是一个万一你为他送了性命,我想这不是任何一个人的本意。”
瑶灵听了,看向远处,尚在思索。灰羊子接着说:“我知道你的良心很过不去,可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你应该为自己想一点,为了自己活下去这没什么丢人的。”
这时山中莫名的笑声再一次响起,瑶灵狠心一跺脚,道:“荒山大哥,我没你那么强大,否则你无论去干什么我都跟着你,可现在,我要走了。你……金鸦啊,你可一写要保佑他,愿他无论遇到什么都能活道回来,那怕只剩一口气,我都会救活他。”
灰羊子笑道:“这就对了吗,快些走,不要到时候荒山没事,你却因此出了事。”
回时的路并不短,虽然来时边走边玩,可也走了好多天,这时日夜兼程怎么说也要走一天半才走得回去。
山里本就黑得早,这里又以树木花草茂密而闻名星界,这一入了夜,可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白颜走在狄故身后,看着两边什么也看不清的黑暗,对着狄故说:“小狄,你说今天为什么这么黑?”
狄故抬头看了看,树冠遮住了天,既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但他并没觉得今天比之前几天更黑些,他知道,白颜是真的害怕了,可他不明白的是,在他心目中平时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白颜这时怎么会害怕。
白颜一害怕狄故心里便也没了底,步子也慢了下来。
“这里的树长得更好些,所以光遮得也多。要是平时你不这里准能看到神母山脉也少见的风景。过了这片林子,前边就亮堂了。”灰羊子早和瑶灵追了上来,这时听到白颜的话,接口说道。
白颜低声呐呐道:“过了这片林子,会好吗?他观不出来,我更观不出来,你怎么会知道?”
白颜的话声太小,谁也没听到。四个人只是急步向前走着。
风从耳边吹过,仿佛逝者的低语,狄故忽然想到白颜曾对他说过的故事,那些被鬼族吃掉的人,灵魂会变作无法进入鸦鸣国也无**回的游魂,只有找到一个人,把他骗到鬼族那里让鬼族吃掉那人,自己才可以轮回,而那被骗吃掉的人就会接替他成为游魂,找下一个被骗的人。
冰凉的风灌进狄故后领,那些无**回的游魂就好像藏在风中,趴在他肩头耳语,好像在说:“跟我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的,我带你去体验世上最享受的玩乐。”
狄故连忙后上耳朵,不停的对着自己说:“不要听,他在骗我,他骗我去替他死。”正捂着耳朵低头前进,忽然头上一痛,好像撞到一个东西,接着屁股一痛,这是被撞倒了,坐在了地上。
狄故在叫道:“不要吃我!”说着连捏法决唤出飞刀器灵,手腕一翻射向前边。
忽然一声惨叫,又一个声间问道:“你是谁?是你还是鬼族?”
话声未落,一片刀光闪动,向着狄故劈去。
灰羊子眼疾手快,连忙撑起长扇替狄故挡住,叫道:“好汉不要误会,我们是人不是鬼族。”
狄故这时才睁眼看到,对面有三个人,一个胸口中了飞刀,正躺在地上生死未知,另两个一个手中的长刀被灰羊子的长扇架着,第三个显然受了惊吓,捂着胸口在一旁喘气。
瑶灵正要上前察看中刀人的伤势,两人架起中刀之人便走,去向正是狄故等人来时的路。
灰羊子高声喊道:“你们走错了,那是回去的路。”可那三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股劲的往前走。
狄故等人正在奇怪,又见前边来了一堆人。火急火燎的往他们这里赶。灰羊子拦住一个问道:“你们怎么往回走,出口不是在前边吗?”
那人急着要走,本不想回答,可又被瑶灵揪着,不得已道:“西边已经走不通了。它们……它们把路堵住了,我们要往南边走。”
灰羊子又问:“怎么走不通了?”那这这次死活要赶路,不再回答。灰羊子与瑶灵相对而视,不知该跟着大流一起住南走,还是往西走。
走了一夜,东方渐白,白颜心竟平复了下来,道:“怎么能被他们一句话给吓住了,西边最近,不走西边走哪里?”
当大家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时,只要有一人放了话,无论他说的对与不对,往往都会听他的。当下二话不说就往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