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只见面前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山,但又不像石山,石山至少要有山峰但面前的这座“石山”却是四四方方,更像是一个恢宏而庄严的无字墓碑。
“墓碑”周围放眼望去是荒芜的土地,稀疏的立着几棵树,那几棵树高得出奇,树干就算是荒山这样魁梧的人也须四五个合抱,只是全都枯的掉光了叶子不知死活,只通过光秃秃的枝丫亦分辩不出是什么树,剩下的只有杂乱的巨大石块。
荒山再向远处看就看到了土地的尽头,原来这“墓碑”是立在一个空岛上的。空岛之外就是星空,荒山从没这么近的看过星空,星辰那么亮、那么近,宇宙中缥缈的尘埃因为不知名的力量的牵引不断变化着姿态和颜色。周围的一切美的超出了荒山的想象,他盯着星辰似乎看呆了。
这时似乎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我让你把啼星者带回来,你却带了个呆子回来糊弄我吗?”
荒山循着声音望过去,只看到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穿着一件大的不合身的白袍,懒懒的依在一块石头上面带嗔怒,况又顶着一头蓬松的黑发活像一头雄师。
狄故慌忙跑过去解释道:“他不是呆子,他就是啼星者,我分明看到金鸦落在了他的肩膀,况且我怎么敢糊弄您啊!”白色女人更怒了:“我又没看到金鸦落在他的肩膀上,没准倒是落在了你的肩膀上,你让它当着我的面落下啊。你要是证明不了,自己说我该怎么罚你吧。”“这……金鸦早已知道飞哪里去了,您这不是为难我吗?”狄故憋了半天说出这一句话来,他实在无法证明荒山就是啼星者。
看着狄故手足无措的样子白色女人终于忍不住笑了。狄故见状知道又是主人在逗自己玩,可依旧规规矩矩的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敢懈怠。
这时狄故同伴走上前来试探着说:“白大人,在下已经按您的要求带回了啼星者,我可否离开了?”
白色女子大手一挥爽朗道:“走吧。”
“那……按照约定,我家主人的要求……”
“哈哈,那个小屁孩尽出些鬼点子,反正都是他说了算,我能不同意吗?”白色女人道。
“那在下告辞。”狄故同伴一听如释重负,急急的走到飞舟里离开了。
白色女人望向荒山大喊道:“喂,你过来。”
荒山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白色女人,见狄故在旁边悄悄的点了点头这才走到她身边。白色女人抖了抖袖子露出纤细温润的白色手指来捏着荒山上身的肌肉两眼放光:“嘿,小狄,你看看人家这肌肉多结实,你要是能练得跟他一样我没准会待你更好一些。”狄故在一旁一脸尴尬连连称是。
“跟我来吧。”白色女人勾了勾手指懒懒的说着往前走,突然停住又转过了身子对着荒山说:“对了,我叫白颜,你可以叫我颜妹。”荒山不明所以的叫了声颜妹,逗得白颜哈哈大笑:“看你这么乖这次我就不罚你了。”说着转身走了。狄故一边拉着荒山跟上了白颜一边悄声对荒山说:“你可千万别叫她颜妹,她不知要比你大多少岁。但她总希望别人觉得她小一些,所以见谁都让人家叫自己颜妹,可要真叫了,她可就要发威。你是啼星者,也算是她的上司,以后只管叫她大名就好。”荒山真的没看出来白颜要比自己年纪还大,他原以为白颜也就比狄故大不了几岁。
走出几步就见到一座破烂不堪的木屋,木屋门开着仅有的一个窗子上的窗纸早已腐朽得耷拉了下来,望过去像是一张独眼的张着大嘴哭泣不已的脸,还没进门就可以嗅到一股木头发霉的味道。荒山跟着白颜矮身挤了进去却不见了白颜的踪影,呆呆的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过不多久就听到从地下传来一个声音:“怎么,你还怕黑么,不敢进来了?”荒山寻声找去才看到不屋角落里原来有一扇暗门,小屋太黑了故刚刚没有看到。荒山借着窗外的光依稀可以看到暗门内是向下的石制台阶一直伸进地下、伸进了浓得散不开的黑暗里。忽然背后亮起了一片光明,原来是狄故点亮了一支蜡烛,他说:“走吧,这一段路没有光还真不好走。”
这台阶一直向下不知有多深,两人走了许久走过了一道门似是走进了一片广阔的空间里,荒山便看到远处白颜点着一支蜡烛坐在一面石桌上,她只有一侧在烛光下,白衣白面的她那半边身子在无边黑暗中亮得刺眼。白颜跷着腿说:“这地宫里也没什么舒服的桌椅,将就着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桌面说:“你也坐这里吧。”
荒山刚走出两步狄故连忙拉住了他,使劲的摇头。荒山若有所悟走回了狄故身旁。
白颜捂着肚子笑着:“算你聪明。今天就先这样吧,小狄,你把他带到他的房间。我也要休息去了。”“他的房间?”狄故疑惑的说,白颜之前并没有为荒山安排房间。白颜微嗔道:“笨蛋,那么多房间像蜂窝一样,你随便给他一间不就得了。教了你这么久还不明白我的心思?”说完拿起蜡烛走了
荒山只见一片漆黑中一点微弱的光照着白色的白颜向前移动着,越来越小,接着看到她走到了一面墙壁前打开了一道石门走了进去又关上了石门。四周又恢复了黑暗。
狄故有些尴尬的说:“其实我家主人还是很不错的,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你也很累了我带你去休息吧。”荒山跟着狄故走进一间石室,借着蜡烛的光只见不大的石室内只有石制的一桌一椅一床而已。狄故让荒山先等着,自己出去不久拿了两只烧鸡一坛酒和两只碗来,可椅子只有一把,所以两个人喝酒是用不得桌子的,干脆将烧鸡和碗摆上了床。
“我偷了主人的一坛酒,加上两只烧鸡咱们打打牙祭,算是为你接风。”狄故说着将两只碗倒满了酒。
荒山早饿了一见烧鸡便抓来吃,那烧鸡烧得肉柴味咸,但他许久没有吃过熟食只觉得似是天下最美的食物。等狄故一倒酒,酒香四溢弥漫了整个屋子。从没喝过酒的荒山只觉一股异香扑鼻而来直沁心脾,端一碗来喝了入口只觉火辣剌鼻,等酒气涌了上来又品出一股香甜,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
微醺中觉得四周的黑暗像是一袭又厚又软的棉被,紧密的包裹着自己,保护着自己。自他记事起便要时时刻刻提防来自恶劣天气和其他人的危胁,可现在觉得自己能够毫无顾忌的把这些顾虑肆无忌惮的抛到九宵云外,于是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狄故问起了荒山在毒果上的经历,荒山不擅言语说得苍白平淡却也听得狄故胆颤心惊。
以故事下酒酒是喝得最快的,况又是这样精彩的故事。酒尽言毕,狄故拍了拍荒山肩膀道:“你已经永远摆脱了那个鬼域般的烂地方,从今开始可以好好的生活了。”
狄故离去后荒山躺下便睡,一觉直到第二天,其实空岛遨游穿梭于宇宙之中哪有什么日月来分辨第二天,不过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罢了。
白颜叫醒了荒、狄二人,吃过早饭又玩了一会儿荒山的肌肉问他道:“你星力修炼到第几层境界了?”荒山生长于蛮荒之地别说修炼,就连星力是什么都没听过,这会儿自然是有问无答。白颜见他没反应于是掰着手指说到:“七大境界——冥息、归海、汇神、六仙、合脉、灵纹、明暗。你炼到哪一层了?”荒山看着白颜伸在自己脸前玉葱般的手指,呆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不会是连识海都没开辟吧。”白颜惊愕的说着把手放到荒山头上。荒山觉得一阵冰凉浸入脑海,接着白颜把手挪开说:“果然还是冥息境。”又向狄故招了招手:“小狄过来,你们俩试试吧。”说着点了几支蜡烛,勉强照亮数丈方圆的空地。荒山早换上了狄故给的长衫,此刻甩脱了长衫又露出一膀子蛮肉,狄故亦脱了上衣的外衫整整齐齐的叠了放在一旁。
这本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荒山不过是第一层冥息境,而狄故却已是第三层的汇神境,中间整整隔了两个境界。独故在星力上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事实亦是如此,从末修炼过星力的荒山一开始就被狄故令人眼花瞭乱的星术压制毫无还手之力。狄故找到个间隙一招剑指长驱直入指在荒山脖子上,胜负已分晓。可荒山竟不管不顾还手就是一拳,狄故连忙躲开本能劈还一掌,掌力中带着星力隔空击中了荒山胸口。
一掌击出狄故运上七成功力,可刚击出那一掌便怕伤了荒山,忙上前察看。可只见荒山退了几步站定了看着自己胸口发呆。狄故见荒山并无受伤迹像才放了心。
白颜收敛了担心神色笑道:“你能生受小狄一掌而无恙足见身体强悍,不错,不错。”寻常冥息境之人若像这样挨汇神境人一掌至少重伤,况狄故跟了她十年,深知其实力于汇神境中亦属上流,常人在他掌下恐难活命。荒山虽长于毒果,自小经受超乎常人想像的星力洗炼,星力承受力虽非常人能及可现下白颜也以为他难逃重伤之厄,只盼他受伤轻些,可谁知却毫发无伤,不禁喜笑颜开,转头对狄故说:“小狄啊,这一掌软绵绵的你近来练功越发偷懒了啊,自己说吧,我还留你有什么用。”狄故连忙道:“我怎么敢偷懒?这您是知道的呀。”白颜掩面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