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姑娘还在,看来她没出去太久,还了伞便带着一身的水珠子往楼上跑去,梯子被踩的哒哒直响,落下了一路水印子。上楼了也不成回自己屋,寻着血棠的房间便退了进去,却差点被吓了出来,坐在桌边背对着她,长发委地的男子,女子?是谁?
再踏入房间却已经认出来那个是谁,刚委实不习惯血棠穿着粗布麻衣的样子,以为自己看错了屋子号码,不成想是自己眼瞎了。
但是血棠的伤……怎的这般快就醒了?木双也顾不上擦擦自己身上的水渍,便从旁绕到血棠的面前,刚想问话,却冷不防的却被血棠拉坐到面前的椅子。她差点摔了,血棠丢过来一块毛巾盖在她头上。
“擦擦干净再讲话。”
“哦。你伤怎么样了?”木双将头上的毛巾扯下来。
“擦干净了吗?”
“恩!”木双手脚麻溜地乱蹭了几下道。
血棠拿过她手上的毛巾,轻轻一拉将簪子拔了出来,弯绕的头发便散了下来,他拿着毛巾在身后细细地擦着,木双极是不好意思,几次想将布夺回去,皆被躲了过去。
“我看不惯如此狼狈的人坐在我面前与我对话。”后来轻描淡写的这么一句话就将她的话全堵了回去。
她干脆停了动作任他摆弄,唯留嘴里不闲着叨叨道:
“你的伤真没事吗?”
“要不要去看大夫。”
“还有你衣服......我没有脱……”
木双顿时恨不得咬了自个儿舌头,失言,失言...
“真的吗?那我里衣去哪了?莫不是飞了?”
“恩,飞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木双耳根子红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道:“你的伤究竟如何了,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接下来问姑娘几个问题,姑娘务必讲实话,若不讲,姑娘可能就回不去了。”他手上擦着她头发的力道不变,嘴里口气却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嗯,一定。”虽然这听着有点像威胁的话,但是大家是同伙,了解还是必要的。
“那白某请姑娘先回忆一下,姑娘可是还记得当初是怎么来的,来做些什么事?”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只听得到梳子轻轻划拉过发丝的声音。
木双脑子乱得厉害,血棠可信么?他是何身份?出自何目的帮她?
血棠突然把梳子搁在了桌子上,木双脊背发凉地出了一会汗,发现他只是拿起了簪子重新将她的发丝绾上,却突然有呼吸靠近了耳旁,转瞬又远去:“你身上有海棠花香。”
这不是疑问句,是陈诉句。木双被突如其来的话语给吓得惊怔了一下,她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料,除了透出一股浓重的雨水味儿,哪来什么海棠花香?
“有吗?今天倒是去了个种满海棠花的园子。”
“园子?你有空的话就多去玩,那里的海棠花都是我种的。”
“那个园子是你的?”木双猛地转头,带动了满头的发丝,血棠一个没注意,就将簪子扎到了木双头上。,木双啊地叫了一声,血棠忙去看她的伤势,发现并不严重,便轻轻抚了几下,伤口瞬间愈合。木双发现不痛了,便顾不上叫唤,直瞅着血棠要看出个所以然来。
血棠手上不停,嘴里还抽空回了她一句:“对的,前些年闲来无事便种了几株,想不到那个人倒是打理的不错的样子,你今日去就没有见到一个......白袍子的人,眼睛眼神冷得像冰似的,难怪我家小鞠不喜欢他。”
木双原先是打算瞒着他的,但是既然那园子都是人家的了,自己这瞒得倒是很有失风度。
“我确是去了那么个园子。小鞠是谁?”
“家女。”他又从袖里有取出根血红血红得要滴出血滴子似的簪子,利落地将木双头发卷上,斜着一插,小小的年纪也竟就被映出了几分妖艳。
“司渊叫你来干什么?”
但是木双并没有注意到血棠换了根簪子,也没有听进血棠的问话她还在思量着血棠的回答是什么意思,家女,是他女儿的意思吗?他还这么年轻,已经有女儿了?不过古人都早婚,而且他又是这般昳丽的容貌,有女儿,兴许也是不奇怪的,但是她,为啥总是觉着怪怪的。
“今晚带你去见司渊,让他给我好好讲讲到底让你来干什么。”
木双大惊失色,这才想起来刚自己走神了,但她又顾不上细思自己为什么走神了,急回道:“你认得他?不对,你早先就讲过了,那你能不能顺便让他把我捎回去呢?”
“这个,恐怕是不能,要把我今晚把你也带去,你可以自己去和他接洽接洽。”血棠倒了蛊茶水,似有为难地说道。
“嗯,那谢谢公子了。”
“嗯。”
“你晓得我姓名吗?”
“晓得,白血棠是么?”木双趴在桌子上闷声回答,昨晚一夜未眠,实在是太累了。
“那今后就唤我名好了。”
“嗯......”血棠歪头一看,木双已经趴在臂弯呼吸均匀地睡着了,他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抱着木双安置到了他的床上,掖好被角,将一件昨日带来的雪白狐裘搁在床头,感觉差不多了,便落笔写了封书信,唤了只自家那个小后辈带出来的白鸟,给衔到爪子上扑腾着飞走了。
感觉胸口有些冰凉和撕裂,看了眼在床上安睡的姑娘,潋滟的眸子里神色有点不明,指尖开出的那朵红色海棠花,已经沾上了几个小白点,如果不仔细会以为是沾上的风雪,却发现这风雪怎么也捂不化。
梦里的时间就这么一睁一闭眼,木双醒来的时候又傍晚了,惊喜地拉着捧着卷书的血棠下楼去吃晚饭,却并未发现书是反着的。
思索了一下午的血棠看见她醒了,莫名地惊出一身冷汗,情急之下幻了本书,一看居然还是倒着的,登时忍不住想扶额,自己还没做怎么就这般做贼心虚,看来自己的良心太厚道?血棠甚是赞同地肯定了自己的结论,然后往着前方在吃食面前原形毕露的女子,现在自己这水平也就只配上她那睁眼瞎了。
饭毕,木双跟血棠走着走着,人渐渐少了,然后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各种人脸苍白可怖,血棠隔着衣袖抓住她瘦小的爪子,木双本来有点儿发颤,碰到发凉的指尖后便索性只跟着前边的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