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知道,只是心疼妹妹这一身的伤!”羿锋看着林昕脖颈以下的青紫,叹了一口气“回去后琴棋书画四婢中任何一人上药都可,母妃是知道师父教你武功的,这四婢是母妃从尉迟家带来的心腹,她们自然不会说出去。”林昕一一应了,随即想到刚才秦岚提到羿锋下个月就要开赴霜月州,有些难过,毕竟来到这个世界,这个哥哥她是从心底里感觉亲近,如今相处不到一个月他又要离开奔赴边关,心中实在有些难以割舍“哥,你去边关后,要记得给我写信寄回来,还有,你可得给我好好地……”说到这里,她先就眼圈红了。
羿锋见她也同样不舍得自己,很是开心,但又不忍她过于伤感,因而逗趣道:“就算要挥手泪别,也得下个月我出发时说这些话,流这些泪吧?不然,浪费了这么多金豆豆,哥哥可是要心疼的!”
林昕被他说得扑哧一笑,扯动了嘴角的破裂伤处,转而咝咝抽冷气,羿锋自责不已:“怨我,都怨我,明知你脸上有伤,还逗你笑!”林昕心中温暖,回想起在练功房里秦岚说出了那个屋子,她没有资格软弱娇气的话语,此刻面对着羿锋,她反而更深层次领会了这句话的含义——不是那屋子之外就没有人关心和爱护自己,而是为了这些爱自己和关心自己的人,她也要变得坚强和强大起来。
虽然娇弱无助确实惹人怜爱,可人生在世,无论是父母子女间,还是情人夫妻间,兄弟姐妹间,谁也不可能护卫谁一辈子。人的本质还是独立的个体,文学艺术作品里小鸟依人、娇弱无助的女人容易让男人生起保护欲,但若一辈子都要费心费力地去保护这个女人,再多的爱和怜悯也要被消磨得一丝不剩的。
“哥,等我通过了师父的考核,我也去从军,到时候咱兄妹俩一起策马扬鞭,征战沙场如何?”林昕心中一热,这句话未及深想便说了出来。
羿锋听出她对自己的依恋,顿时欣喜若狂“此话当真?”随即又想到沙场生死之地,戈壁严酷的环境,连连摇头道“不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了,我大秦皇室男儿众多,断然没有还要让公主从军打仗的道理?”
林昕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关切,但也不舒服他大男子保护欲过甚的思想,故作不悦道:“原说哥哥是懂我的,怎地还说出这种场面话来?父皇又不在这里,你这番大义凛然说给谁听?”
羿锋呃了一声,也觉得自己太过严肃了,但转念一想飞星自小孤僻,个性倔强,她决定的事情少有能更改的,而且她从小到大也只服师父一人,因此,他也不打算再绞尽脑汁说服她放弃从军的念头了,只想着晚上找个机会去找秦岚,让他出面打消飞星的念头,自然比自己有效得多。
第二十一章风云际会凤藻宫
时间过去得飞快,羿锋开赴边关的日程被定在了重阳节后,而且尉迟兰妃在向天启帝为羿锋讨封和开牙建府的旨意时,皇后在一边拿太子羿坤说事,说是贵如太子都是在有了军功积累后,才开始接触政务军务独挡一面的,其潜台词是羿锋暂时还不够格封王爵。这样一说,天启帝就打消了重阳节前敕封羿锋为王的打算,只是王府选址和建设还是被提上了日程,算是给了尉迟兰妃一个交代。
这一个月的时间,林昕每日主要的任务还是练功,她也听从了秦岚的建议,除了和羿锋结伴来这曾经的冷宫练功以外,再也没有去宫里其余地方闲逛。就算是偶尔遇见出来闲逛的姐姐们,她问候一声后,便找借口急急地走了。
如此,倒也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月,她已经不是那么害怕暗室了,而听声辩位腾挪闪避,因秦岚教了她一套“穿花拂柳”步法而轻松了起来。而且,秦岚自从试过了她临阵对敌的反应敏捷度后,并未如惯常武术师父那般教她武功套路,相反,则是根据她那有点类似自由搏击临场发挥的攻击身法,做了一番改进和加了几处颇有分量、角度刁钻的进攻路数,令她实战起来如虎添翼,十分凑效。
反正秦岚的手下里有的是练拳脚功夫的御林军虎贲卫,林昕不缺试炼的靶子。她从一开始的三拳两脚被敲趴下,到后来的半个小时后被敲趴下,再到一个月后,居然能在挨打的间隙发起反击,这些进步让秦岚点头的同时,也让林昕逐渐找回了自信心。
虽然林昕每天傍晚回到寝宫,全身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处不疼,累得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但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充实——知道自己在一日日变强,终有一天不用再留在这令人窒息的皇宫里,时刻提防着来自不知名方向的算计,这让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尉迟兰妃与皇后二人明里暗里的较劲,葳蕤宫里隔三差五地检测出被调混合了麝香和藏红花的香料、荷包;饭菜里有必须是用古玉才监测得出来的慢性毒;宫里漫天的谣言指向尉迟兰妃在外失身于贼人,已是不洁的传言,乃至于过不了几天就有皇后凤藻宫里一宫女溺死,柔婕妤的贴身丫鬟上吊的事情发生。内廷总管开始插手调查后,说这二人是散布流言、畏罪自杀的。事实真相扑朔迷离,但当事人尉迟兰妃与暗地里矛头所指的皇后都完好无损,所以这些暗地里的较量谁也没有占到上风,算是打了个平手。
现在有尉迟兰妃这尊大神罩着,林昕自然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宫里的阴谋诡计她只看在眼里,并未再逞能在尉迟兰妃跟前献计献策什么的,只是对于护肤和保持身材方面,她倒是将自己从书上和网上看到的和学到的,分毫不差地告诉了尉迟兰妃,如此倒也博得尉迟兰妃的青眼相看。
这日,该是练轻功和危险警觉性了,林昕如往常一样,换好练功服,在葳蕤宫自己的寝宫前院子里,按照秦岚教导的呼吸吐纳心法,练习了半个时辰,随即将已经学会的“穿花拂柳”步和秦岚为自己量身定制改良后的“截拳道”习练了一遍,便到了辰时三刻,每日这个时辰,皇子皇女们便要去向自己名义上正式的母亲——公孙皇后请安了。
林昕在侍棋和侍书的服侍下,重新沐浴更衣,梳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双髻,穿上公主制式的正装。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那就是她的病假结束了,要去上学了!
再加上因听葳蕤宫里的女官提点说,重阳节将近,宫里会举行一年一度例行的斗花会,到时候王侯权贵大臣家里的有诰命在身的,都会带着自家得意千金来宫里参加斗花会。
三品以上官员的有功名在身的子孙也会应太子之邀前来。明面上是上头鼓励皇子公主以及权贵世家子女为五个月后四国才艺大会做准备,暗地里还兼着皇室以及权贵大臣家里未婚子女相亲的作用。因此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射御书数,武艺竞技,凡是能拿上来秀上一秀的,有心者都不会错过这个时机。
林昕到的时候,凤藻宫里已经花团锦簇地坐满了人。皇子们立于左边排班,公主则立于右侧,此时被封为端王的大皇子羿祥、太子羿坤、五皇子羿晟、六皇子羿安等一干太子派系的都已经到来;公主那边却只来了一个二公主惜月。林昕认得惜月,是因为最近一个月在御花园里偶遇过她两次,二人都有简单打过招呼,她乃贤妃所出。贤妃性好礼佛,与世无争,既不显得十分亲厚皇后也没有什么不敬,总之,宫廷礼仪和尊卑位次,她把握得很到位,因此惜月出现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涵义。
长公主怜星是嫁到贵霜国去了,暂且不论,可是其余三位公主到这个时刻还没有来,就显得有些蹊跷了。林昕一边思索着,脚下却丝毫不慢,依着最近一个月被尉迟兰妃魔鬼般训练出来的宫廷礼仪,娉娉袅袅步上前来:“飞星给母后请安,愿母后福寿安康,如意吉祥!”
顶着四周十几双探照灯般打量的目光,林昕淡定如常地行了一个万福礼,然而,皇后却半晌没有让她起来,她也就只能保持蹲马步似的右腿在前,左腿在后,屈膝虚蹲的姿势定在那里。有点吃力,但并非不能容忍,林昕面上依然温婉恭谨,低眉垂目,不露半点声色,内心里却在吐槽:死女人,给你行个礼也不放过折腾我的机会?不起来就不起来,还好姑奶奶我练过,咱奉陪到底!这么一想来,林昕身子更加稳当了,腿都不带打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