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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叫她母妃的女人

耳听着那丫鬟上楼,轻轻走上前来,也只做没睡醒。等她下楼去了,这才起身,将自己穿戴妥当,梳顺了长发,实在不会那些复杂的发髻,便拿起昨日用过的粉色彩带,混合着分成三股的发辫编了个粗粗的麻花辫坠在身后,尾端结了一个蝴蝶结,看起来清新而有活力,自己十分满意。身上穿着的是杏黄色长裙外罩素白金线兰花图案的纱衣。想着大早上的绿水不在楼下,定然是听说尉迟兰妃回来了,先去前面探望了——她虽是秦岚送入宫里的,从秦岚对尉迟兰妃的忠心来看,她也必然是尉迟兰妃放置在自己身边的耳目。因此林昕丝毫不奇怪她未通报便自作主张先去见尉迟兰妃。

收拾停当了后,才听见楼下悉悉索索,显然是那五个去前院看热闹的丫鬟仆妇们回来了,正向那留下的小丫鬟打听自己起身了没。林昕假咳了几声,系上葱绿色的风氅,下了楼。

众人显然很意外这位传说中喜怒无常,心机深沉的公主居然不叫丫鬟服饰,自己起身洗漱梳洗。这下子心中忐忑起来,又见她面上没有不喜,先前那个主动去寻其余四人回来的丫鬟定了定神,上来道:“公主殿下,兰妃娘娘还有四殿下已经回府,殿下是现在就过去看望吗?”

林昕点了点头,扬了扬手:“你们带路吧!”众人听她语气里没有不喜,心中也放下一块石头,齐齐应了一声,便将林昕让到前面,鱼贯而下,出了阁楼。

林昕适才从楼上的窗口已经看到,秦岚的那个院子已经人去楼空。心中有些失落:他难道就这么确信留自己一个人在后院是安全的?

一路上行来,府里仆妇和小厮们都忙忙碌碌,有条不紊的穿梭于回廊和小道上。林昕眼尖的发现这些步履匆忙的仆人们手上都拿着一支小檀香木刻制的朱漆牌子。想来就是大户人家内宅掌家人发下来的对牌了。这样大规模的接风迎驾,府里开销可想而知。既是府邸里有能当家的女主人,怎么自己这个公主,反而不见女主人前来见驾?反而从前日傍晚进入落凤城后,只有落凤城城主一个主人招呼着,这太不寻常了。

出了二门,便有四名才总角的青绸小厮跟在一辆朱红华盖车两旁,后面还停着一辆青绿锦帐车,候着林昕等人的到来。车辕前的枣红色大马毛色光亮性格温顺,马车顶部是琉璃宝顶,四角飞檐下挂朱红色穗子,青玉珠串帘子。侯得林昕等人走近,便有一名小厮上前放下脚踏,再恭谨退后三步。跟随在后面的两名仆妇紧走几步,扶着林昕小心跨上车辕,另有一名丫鬟拨开珠帘,候着林昕进去了,才先放下锦袱门帘,再放下珠串。想来,后面那俩青绸锦帐车是丫鬟仆妇们坐的。

前天傍晚进来的时候,因为一直是在车里,当时也不觉,此刻从内院到外院,马车竟是走了小半个时辰,林昕不禁暗暗咋舌,这城主府不还得有两千亩啊?再加上后山和林子,说是一座皇家别苑也完全不为过。林昕心里感叹,难怪那天都里的秦帝要收拾这落凤城城主了。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林昕心中不禁有些紧张,今天可是去见这具身体的养母尉迟兰妃,还有那是自己兄长的四皇子哥舒觉罗·羿锋,她深呼吸一口气,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对策。在马车上端坐了片刻,直到后面的丫鬟上来打起帘子将她搀扶了出来。抬头望去,一处堪比两个篮球场大的广场,中间汉白玉通道上两旁排班,每隔两米左右便有一名御林军虎贲卫执戈肃立,一直延伸到百米开外议事大厅的台阶上。林昕心中稍安,她知道这些虎贲卫都是出自秦岚部下,八年来他潜伏在皇宫中,定然会培植一支自己的势力。这次来落凤城,明知凶险万分,定然不会带与自己不同心的虎贲卫。

只片刻的功夫,高台议事厅外,一名七品绿衣黄门拂尘一甩,尖着鸭公嗓子高声宣道:“七公主殿下觐见——”

林昕定了定神,双手交叠于腰间,昂首挺胸,上身稳如泰山,双腿却是踏着轻盈优美的台步朝前走去。大学时候参加了校级模特队,跟着专业的老师学了一个学期,因此林昕对于什么样的场合什么样的身姿和步伐适合,还是有一定的判别力的。虽然不能和这个时代严格的宫廷礼数相符,然则在不失身份的前提下,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定然是不错的。身后侍候她的两名仆妇显然富贵人家专门负责女眷起居宴坐礼仪的教养嬷嬷,见到七公主这样的步伐不禁一愣。但转瞬想起尉迟兰妃的专宠,连带着这位七公主也甚是娇蛮任性。众人掩去目中的鄙夷,分作两排跟在她身后,一起往大厅走去。

甫一迈上最后一层台阶,一阵清风袭来,林昕双臂被人抓住,一把拉了上去,朝阳有些晃眼,林昕只看见一个高他一个头的少年半拥着她:“七妹,你没事太好了!”少年清亮的嗓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与失而复得的感慨。

林昕稍稍避开朝阳的直射,抬头望向眼前阳光气十足的大男孩,被他的关心和喜悦所感动,甜甜一笑:“四哥,我没事。你和母妃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羿锋喜笑颜开:“说来话长,走,先去见母妃。”说着拉着她的手往大厅里走去。直到此时,林昕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身旁这位对秦馨关爱有加的兄长,但见他十六七岁的年纪,个头已经接近一米八,肩宽腰窄,臂长腿长,五官秀挺,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那双飞扬的浓眉,一看就让人有种爱憎分明,豪气干云的印象。

“七妹,为何这样打量四哥?”羿锋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回过头来对他粲齿一笑,满室生辉。

林昕有些嫉妒原来的秦馨了,半是认真半是打趣道:“亲眼见到四哥活蹦乱跳的,我这颗心呀,这回才安稳地放回肚里了。”羿锋呵呵笑得有些傻气,握住林昕的大手又紧了紧。林昕想起秦岚曾经说过羿锋的娘亲如嫔难产早卒,他自小是由宫女和太监看着,若不是时不时的有正当宠的尉迟兰妃照应着,他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里,日子不知道会多凄惨。如今,他能有如此开朗的个性实在难得。林昕感受到他掌心里传过来的温暖,也回握住他的手,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秦馨不在了,我替她活下去,依然会把你当做亲哥哥一般来对待。想到这里,不禁有些雀跃,来到这个世界,先是有了义父秦岚的关爱,现在又有一个又高又帅的哥哥,接着还有一个皇妃娘亲,貌似上天待自己也不薄啊。

这是一个可容千人的大厅,远远的,林昕便看见上座一位霞彩绫罗,宫髻丽人端坐于主位上。两旁三级台阶以下,左边是白焱生的内院女眷,自上而下,由老到少,大约是他奶奶,他令堂、他姑姑、他婶婶、他大妹、堂妹、表妹之流,一直排了二三十位,衣香鬓影,钗环玉绕,看得人眼花缭乱。林昕只觉得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个面孔也记不住。右边是当初紧随秦岚御林军虎贲卫后面,加急启程赶来的内廷女官和侍女,内监,亦有十四五人。如此一溜排下,离上座的尉迟兰妃二十米距离,隔着一道珠帘,才是秦鸾和白焱生各自领头、二人之后才是御林军虎贲卫、落凤城凤翔骑诸将排班。

林昕的到来,引得众人注目。秦岚嘴角噙笑,对她微微点头,漾着别样温柔与宠溺的目光里,所蕴含的深意那就只是属于二人之间的小秘密了。

然而,另一侧白焱生看向她的视线却有些吊诡,林昕还以为是她前晚的恶作剧,让他这么一副又恨又爱的表情,蓦然想起昨日望江楼上那名叫白焱之的士子给自己的也是这种感觉:冷沁沁的让人毛骨悚然。微微走神间,接触到秦岚不赞同的视线,才醒悟到大殿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只得立刻收敛心神,眼观鼻,鼻观心,快到珠帘近前时,羿锋放开她的手,兄妹二人规规矩矩的跪拜:“儿臣羿锋/飞星,叩见母妃!”

“起来吧,馨儿,快上来,让母妃好好瞧瞧。”仅是声音就如此好听,想起祸水男的部下说过她是四大美人之一,林昕倒还真是很期待去她身边瞧个仔细。

早有内监上来打起帘子,林昕施施然步上台阶,还剩最后三级台阶时方才停下,长睫上撩,咳!咳!咳!狠狠地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搞什么灰机?眼前坐着的分明是徐克大导《蜀山剑侠传》里林青霞的造型,敦煌飞天堕马髻,长眉入鬓,丹凤吊梢眼,鼻若悬胆,唇形棱线鲜明,唇角微微下撇,鹅蛋脸型的柔媚,因着她那男子似的双分下颌,鬼斧神工的塑造成了三分英气,七分冷艳。说不上五官多么出色,但整体组合起来后,给人的第一眼印象绝对是——震撼!紧接着是失神,痴迷和陶醉,但,绝对不是猥琐男的那种YY和垂涎,而是一种超出了性别,对能力与个性的激赏。看过她第一眼,便会发觉她的眼睛、她的面容就是一块磁石,让你不自觉的还想再仔细的看看,当然若能扛得住她身上所散发的冷气不被冻伤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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