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昕是被痛醒的,具体的说就是她的脏腑旧伤未愈,加上适才那一震,如今又是在昏迷中断断续续地颠簸摇晃,顿时一口鲜血撑不住喷射而出,这一来,反而悠悠醒来——她被人背着,在崇山峻岭间狂奔,而身后隆隆巨响传来,地底下犹如藏着一面巨大鼓,嗡嗡震颤,更让人气血翻腾。
她只感觉现在生不如死,简直就要将心肝脾肺肾都呕吐出来才好!适才她没能抬头看清到底是谁背着她在夺命狂奔,但眼前这人云锦暗隐银线的袍子,上面的图案分明就是一条蟠龙,如此眼前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昕儿……你快醒醒……”渐近渐远的声音,在耳边断断续续传来,林昕下意识地呢喃出声“师父……”身边一阵躁动,有人欣喜不已。紧接着一双大手将林昕的手捧了起来,颤抖不已,仿佛失而复得的后怕已经令他再也不能忍受林昕这样生死不明的躺下去了。
陷入泥潭深渊似的黑暗中,林昕不知时间的流逝,等到她终于和灌满了铅似的眼皮作斗争,有了力气睁开双眼时,入目所见的却是一间小小的原木堆砌的茅草房。
缓缓撑起身子,除了长久没活动,手脚的无力感以外,身体没有其他不适。刚站起来,却一阵天旋地转又坐回床上。
门“吱呀”一声开了,“昕儿!”身边床板一沉,微凉的手指触上林昕的额头。
林昕心情有些复杂,侧首回望着他:“萧衡宇,是你救出我的?”
萧衡宇俊秀的面庞很有些憔悴,然而这非但无损他那魅惑人心,令男女自惭的美,反而更多了些沧桑颓废的韵味。他笑了笑:“你的内伤无大碍了。”
“那所谓的‘神兵’到底被谁拿去了?”见他避而不答,林昕直接问出心中最忧心的事情。
萧衡宇笑意敛去,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缓缓道:“这世间再无‘神兵’,那些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传说罢了。”
“你骗我!怎么会没有?到底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那座山会发生地震?其他人呢?”林昕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眉头紧皱。
“你指的是谁?”萧衡宇淡淡地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处异样。
“我……我不知道!”林昕颓然坐下,松开了手,喃喃道“我就觉得心好痛,好像被人挖去一块似的,又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若是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吧!”萧衡宇轻叹一声,随即话锋一转“你师父兰清公子也在这,倒是有一个好消息,我们找到可以修补你容貌的办法了!”说到这里,萧衡宇神情有些古怪,顿了半晌才道“不过这个法子要等你醒来和你商量了才行。”
林昕暂时放下心中的隐忧,有些兴奋也有些好奇:“是吗?那我师父呢?他不在么?”
“他在替你熬药,为了调理你的内伤,他可是费尽了心力,落霞谷一半的珍稀药材都被他搬了来。”
“也别说我了,若没有你先前用‘名魂珠’固住她的心神,我就算是医仙再世也救不了她。”秦兰清端着一小小的漆盘,托着一瓷碗汤药推门走了进来。仍然是一身肃静的月白长衫,同色的发带束住一半的顶发,没有易容,带着疏星朗月一般浅浅地笑意,注视着林昕:“昕儿,将这药喝了吧,既是醒了,一会儿我再给你调整一下药方。”
看见秦兰清,林昕的心情更好了,脆脆地应了一声,拿过药碗一口气喝了,皱着眉头,赶紧抓起漆盘里的蜜饯,连吃了三四颗才缓过劲儿来。萧、秦二人笑了笑,秦兰清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拿过林昕的右腕细细地诊视了半晌,点头道:“好好再养一个月,就又是生龙活虎的毛丫头一个了!”
林昕嘟着嘴气结,随即,唇上生拉硬拽的异样提醒了她:“师父,你说找到了帮我修补容貌的方法了?”
房间里陷入一阵诡异的宁静。
林昕讶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那个……昕儿……”秦兰清俊脸浮现出浅浅的红晕,干咳了一下,瞥了一眼唇角微勾,作壁上观的萧衡宇才道“是有办法了,只是取来填充修补的东西有些特殊!”
“不太明白。”林昕摇了摇头,疑惑地看着秦兰清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她放弃了从他那里听到答案的想法,转而对萧衡宇道:“你告诉我吧,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纠结?”
萧衡宇颇有深意地觑了秦兰清一眼,继而对林昕邪笑道:“你想不出人身上什么地方的组织与唇部最接近了?”
林昕顿了顿,随即轰地一下,脸红得似煮熟的大虾,一把扯过一旁的棉被,恼羞成怒道:“出去!你们都出去!”
萧衡宇轻笑一声,站起身来对秦兰清揶揄道:“才只是说说,你就这么放不开,你确信你动刀的时候手稳么?”
劲风袭来,秦兰清不遗余力地一掌,两人同时掠了出去。
好一会儿,林昕才从被子里钻出来,解开脸上薄薄的人皮面具,摸了抹缺失了嘴唇的嘴巴部位,脸上神情变幻,红白交替,终于长叹一声坐了起来。
呆呆地坐了一下午。太阳落山之后,林昕出现在外面堂屋,对着守着一桌饭菜各据一方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平静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手术?”
“明天!”“后天!”萧衡宇、秦兰清二人狠狠剜了一眼对方,秦兰清坚持道“后天!”
“手抖的话,后天也照样会抖!”萧衡宇抱臂依靠在椅背上。
林昕看了看仍然不敢直视她的秦兰清,点头道:“那就明天吧!师父,我相信你!”
秦兰清不能反驳,萧衡宇拍了拍他肩膀:“放心,还有我做你助手呢!”秦兰清肩膀一沉,避开他的手,起身道“我去准备一下。”这话却是对林昕说的。
走到林昕身边时,停了下来:“今晚吃一些东西吧,以后只能用你所说的注射管注射营养汁了。”
“你陪我吃!”
“好!”
三人坐了下来,着上是简单的三菜一汤,山菇野鸡汤,兔肉笋丝、凉拌蕨菜、果酱烤鱼,皆是就地取材的野味。林昕只觉得香气袭来,顿时胃口大开,拿起筷子,先尝了块鸡肉,连连点头:“味道不错,这回我可要吃得够本。”说着拿汤泡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大约是被林昕的情绪感染,二人放下心结,也大口吃起来。三人姿态虽是优雅,动作却丝毫不慢,不一会儿就将饭菜吃得个一干二净。
“师父,你的厨艺不错!”林昕双手捧着茶杯,享受地抿了一口。
萧衡宇不满道:“我也有动手啊,怎么功劳被他一人占了?”
“你?”林昕白了他一眼“烧个火,都能将厨房点着了的家伙,你还会有厨艺?骗鬼去吧!”
“臭丫头,不带这么损的,你吃的这些菜可都是我弄来的!”萧衡宇笑骂了一句。
秦兰清并不理会萧衡宇,只对林昕道:“等你以后好了,我天天做给你吃!”
林昕欣然点头:“好!”
萧衡宇气结,砰地一下子将茶杯重重搁在桌子上,站起身冷冷道:“林昕不会是第二个尉迟兰,别忘了,要负责也是我在先!你还是她义父呢!”
“你放心,我分得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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