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听闻,痕墨于初春落红之际回至桃林,祭拜早已逝世的母亲时,走过桃园小道,看见一个女子在落红之中翩然起舞,舞得怡然自乐,步步生花,长袖凌空拂起,落红过隙,宛若天仙一般,飘然自如,教人心魂俱醉。痕墨沉湎于其中,他看着女子的舞姿,竟与自己那日思夜想的母亲这般相似,他更是错觉这便是母亲那倩影幽魂,于是他上前,拥其入怀。或许她本想逃离,可在触及他落下那灼热的泪时,对他由怜生爱,于是,再无反抗。
或许有的爱就是这般容忍,容忍自己仅是他人替代的影子,纵容彼方将对于他人的情感寄托于自己的身上。倘若这世间还有一种爱,它的霸道且有着权利的依附。一水一火,两难相容。
暗旋对于这一场爱恋是极其敏感而反对的,他制止痕墨与流萤的来往,他以兄长的身份禁止这段恋情的再续生长,并以他所拥有的权利来维持这一个命令。我同情痕墨,他所在的处境,进退两难。
但流萤她却是执着的,她孑然一身,面对悬崖,唱了三天三夜仍未休止,她的诚心打动了那心已死灰的痕墨。她爱的勇敢,而他,却不如流萤的洒脱,他所眷恋的太多太多,他放不开那一座桃园中葬下的那一段记忆,他那会为他轻俯下身在他耳侧轻唤他名字的母亲。以及被他视若神灵一般尊重,崇拜的暗旋。
或许,流萤曾一度苦苦哀求痕墨带她远去,去天涯海角直至海枯石烂。而终于,痕墨迟迟不愿离去的择决而引来最后的悲剧谢幕。
流萤最终仍是死于暗旋的剑下,像是逃不开的定数,像是开尽了芳华的花终究难敌一败。
我从未见过流萤,而那一夜她却出现在我的梦中,来去自如。
犹记得那夜大雨倾盆,落下的雨如泪一般渲染了尘世的悲哀,我厌倦这样沉闷的气氛,湿气嵌在空气中游走,透彻了寝宫的一角一落,透彻了肌肤,深入骨髓。寝宫中的一梁一木都仿若可顷刻间酿出水来。
我让宫女在寝宫中点亮了所有烛火,照得寝殿灯火通明。小梦瞳睡德安稳,她的呼吸均匀而有序,稠密的睫毛随着呼吸有频率的上下抖动,她蜷缩的十指时而微微抽动。我淡淡地笑,指尖拂过她趣稚的小脸,反复猜想她的梦境中是否有我,是否还有令他欢喜的痕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