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旋,我怀了你的骨肉。
暗旋先是愕然一颤,他扶着我的双肩,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他问道,是真的吗?
我默然点首,双唇仍噙着浅浅笑意。
笑意在他欣喜若狂的颜容上荡漾开来,那是我久违的笑靥,那一曾让我倾心甚至让我为之许下一生的笑颜。他紧拥我入怀,我感觉到他的身躯有着轻微的颤抖,幸福犹如两侧烛火,用它暖暖灯明笼罩着,轻扶着每一个心灵。
痕墨是我为之生平爱恨交集于一生的人,他是一个不多言语的孩子,沉默得足以让人忘怀他的存在,而他却如同是永远抹杀不去的一阵落寞,让人对他由怜生爱。而偏偏,守护他的人却是一个覆手遮天,呼风唤雨犹如高高在上的神灵一般受人膜拜,所以,这也注定了他的一生的不沉默,还有那坎坷曲折的命运。因为,那人所给予的爱,并非凡人所能承受,它惨烈而霸道得足以倾国倾城。
暗旋领回痕墨的那夜,正是我诞下梦瞳。令我悲愤交集的是,暗旋并没有陪同在我身侧,而隔日,他领着一个少年来至我寝宫,暗旋说,那孩子的名字唤作痕墨,他正是三姨娘的遗孤。
三姨娘我是记得的,听瑾娘说过,三姨娘嫁的也是一个将军,想必他的生世也与我一般凄凉吧。我看着那尾随在暗旋身后的痕墨,他眼存戒备,以及那冷若冰霜的容颜。我忽而为他感到一阵怜悯之意。
我永生难忘痕墨,那个看似欺霜胜雪却又让人顿生连绵之情的孩子,他和暗旋一般都有着一头炽热似火熊熊燃烧的长发,一度沁染了血的妖异。他那万分谨慎的神情以至于如若那暗藏于洞穴之中舔噬伤口的小兽一般不容任何人靠近,甚至是善意的来访。但对于暗旋,他却又是截然相反的,每至与暗旋亲近之时,他那戒备的神眸才有着似水的柔情,而他此时绽放的笑靥,更是如同寒冬难觅的一束晨光,暖人心肺。
痕墨是沉默的,他不善言语,时常一人在后院炼剑,亦或是幻术,他来去孑然一身,这却有时让我忘却了他的存在。练武时,暗旋对痕墨总是严厉苛责的,于外人眼中,或许这是一份兄长对弟弟的关心,然而我却从暗旋眼眸之中看见了另一种另我不解的神情,暗旋不再听我抚琴,反之他更多的时候是陪与痕膜身边,时而一去几日未返,这使我愈加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