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倾泻了树与叶之间的缝隙,班驳地跌落,跌落在你爹的长发之上,肩上。
然后我便怔怔地看着你爹,顷刻间,忘乎了言语。
良久之后,才恍然间回过神来,而后手足失措,轻搓着衣角,手心溢出了汗,待你爹走来之时,我才慌忙忆起下跪,轻提裙摆,正准备下跪之时,你爹伸手相扶。那时,娘却也记得清楚,你爹的手有力而粗糙,他的手,温和温和的。
你爹括静地笑,他轻眯起双眼,眼聚清波,仿若可从中酿出水来。他谦和地问,敢问,姑娘芳名?
我一惊,轻灵地将手从你爹的指间抽出,轻提裙摆,浅施一礼。而后转身便逃亡,慌不择路,迂回于丛林之间。随后,娘微微回首,便看见你爹就这么站在池边,水光潋滟,映得一身班驳,他微启双唇,带着欲言又止的惊异。还有他的长发,在他身后幽浮飘荡,与风中的空气暧昧的缠绵。
后来再次遇见你爹之时,那时正值雨季。雨不停地下,就这么无休无止地,乱麻地如同心中的思念。
院中白莲开得正艳,惨白惨白的,仿若天山的雪,天空一片阴霾,被大片大片的苍白所吞噬,偶尔漂浮着渺无的薄云。雨从天下堕落,砸在莲瓣上,随后受不湖雨水的重量,就这么微微地倾泻,跌入水中,激起圈圈涟漪。
而后,你爹从后院的拱门中走出,当时正下着雨,天阴霾阴霾的,大片大片的惨白吞噬了苍穹,遮住了艳阳,一切都仿若披上了苍茫渺无的薄雾。你爹的神情在雨中显得茫然,他的周身缠绕着氤氲,他的面容,我看得不真切,雨水沁湿了他的长发,他的衣裳,我可以想象你爹那落寞的神情,还有他欲言又止的忧伤。
他在院中缓缓轻移,他的步伐轻慢,摇摇欲坠。他径直地朝池中走去,那时,我却也不知从何来的勇气。我撑伞,奔至你爹身旁。你爹侧脸,他微启双唇,神情惊愕,欲言又止。随后,他括静地笑,仿若破晓之时的第一缕晨光。你爹不言,他向池中微微倾身,谁料,沿池的石路正滑,你爹那时紧拽着我的手腕,于是,两人就这么跌入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