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有点白色的印记是呕吐物,许多盔甲上都有,阿七抱着盔甲闭上眼,仿佛自己是一名飞鹰骑,回到那日,战士们逐渐身体不舒服,相继上吐下泻,路经小树林时,想去采药来治疗,不想小树林里居然有埋伏。
飞鹰骑仓促之下应战,虽敌我人数相差极大,对方又用了新式锋利武器,但顽强抵抗杀伤多于几倍兵力,除少数人力尽受伤之人,其余飞鹰骑皆被杀死,小树林边,血流成河,残肢断臂,哀嚎遍地,人间炼狱不外如是。
阿七惊得冷汗淋漓,“李帅,被人埋伏,便是有人知道行军路线。”
“是,臣也在怀疑军中有细作。”李斌在送回消息的时候,也把怀疑夹在密信里送到燕帝手中,几日前,李斌接到燕帝同意和亲,并要他们准备上好的上党烈酒时,也给了他一封密信,告知此事会让阿七调查,要李斌配合。
从小在边疆长大,深知边疆女子彪悍的他,对于女子并无鄙视,自会配合,他也不想落得一个背弃同僚的臭名声。年岁渐长的他知道许多从南边来的世家子弟及匈奴人,骨子里对女子是十分轻视的,此刻短短接触,见她言之有物,李斌便知这位公主乃是胸有丘壑之人,此去匈奴,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谁知道行军路线?”阿七问。
李斌说了几位能参与定策的上将。
“飞鹰骑的口粮是谁负责?”“军中后勤都是郑钧负责。”
“包括一切粮水?”
“对。”
“郑钧与上将军郑启是什么关系?”
“郑钧是郑启的嫡长孙。”李斌说完,才反应过来,“怎么?这郑家有问题?”李斌面色凝重,郑家是世家,又与许多世家联姻,比如说......
“你想到什么?”阿七问道。
”郑启的亲妹妹嫁柳家,柳贵妃就是郑启的亲外甥女。”
“也就说,大皇子赵嘉是他是侄外甥。”阿七的脸已经冷下来,想到去年她看过的那份调查出在背地里走私铁器,盐等重要物资到匈奴的调查,阿七心中大怒,却按耐心思,只是提醒李斌道:“我在这些盔甲上发现一些呕吐物的残留,这些东西并不少,我在兄长的玉佩上也发现了。兄长告诉我,他行军,为了快,训练得飞鹰军向匈奴人那样,吃喝拉撒都在马背上。不可能食用其它食物,若只是一人伤病,那还情有可原,可那么多人呕吐秽物,这就有些不大对劲了。郑氏祖孙,还望李帅另行安排,此事我亦会密奏陛下。”阿七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怀疑伊稚邪身边有了一个如中行说,那样的人物在帮助他,此去匈奴,我会尽快除去对方。”阿七话语轻松。
李斌却听的惊惧交加,此刻方才明白,这位薛漠之妹,被和亲的公主已是决心赴死,立刻劝道:“殿下,还是以自身为重,一切都可徐徐图之。”
阿七轻笑一下:“*******,*******!”
“殿下......”此刻的他已经说不出什么来,李斌是知道的,她其实可以不管,她有一个极好的未婚夫,她可以让自己的兄长做苏武。
“况且,身为女子,能选择自己命运,方是我最大之愿。更何况,匈奴不过是那此事做借口罢了,若我不和亲,他们就会以此攻打大燕,到时候,大燕中有许多人就会觉得这是我的错,而其心不齐。若是我们答应了他们和亲的要求,他们却无和谈之心,那些和谈派必定势力被打脸,到时候加上主战派运作,定能上下一心,此为上策。”
阿七说道这时,想起多日前,再次与薛太后见面时,薛太后拥着阿七,对她说:“阿七,不要怕,你的身体很好,嫁过去以后,最要紧的是赶紧生个儿子,等孩子能够站住,然后悄悄用点手段,弄死伊稚邪,到时候,匈奴就是你说了算。”
阿七听着这话,心中无喜无悲,只是突然想起那个自己没有见过同母异父的姐姐,问道:“你当初是不是也这样与姐姐说的?”
薛太后闻言,掩面大哭而去,阿七伸手想要叫住她,告诉她自己已经有想走的路,她不想像王昭君,解忧公主那些和亲的女子,她和她们是不同的,她是被逼的,她是不甘的,她曾经与幸福擦肩而过,就差那么一点点啊,然而......
在阿七回长安的路上,她便已经想好,与其过去看人家脸色过日子还不如舍得一身剐,轰轰烈烈地做件大事,无论是流芳千古,还是遗臭万年,她都要世人铭记她的名字,戚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