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舍得我这么好的少年,去嫁那粗野之人。”
“她是个好姑娘。”林燮拍拍林殊的肩。
“没什么舍不得,享了这荣华富贵,自是要承受这些。”晋阳公主面色清冷。
何二闻言,面露怒色,声如洪钟:“咱家主人那日在太一殿上对陛下与数百文武大臣道:‘君臣父子皆被其辱,祸及众庶,妇人独安所避乎!’”晋阳公主闻言,面露愧色。
何二站立而起,虽着布衣,却气势如虹,对再做诸位道:“咱家已然完成主人吩咐之事,就此告辞!”说着,随意唱了一个喏,转身要走,却被林燮叫住:“这位壮士,这是要去哪?”林燮见何二威武雄壮,动作敏捷,显然是有武功在身,爱才心起,想要留住对方,可一开口,便后悔了,因为他才想起何二原是薛家的部曲。
“咱家自是要随主人去匈奴,护她不受欺负的。”
“我随你去!”众人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已来到何二跟前,要去抓何二,不想何二速度也快,往边上挪了几步,躲开了这人,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戚元隆,此刻的戚元隆已不是方才那副颓废样子,此刻的他看上去十分激动,面色通红,神色癫狂,犹如服用了五石散。
“你去做什么?!”林氏惊怒交加。
“我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若是她要走,我也能帮上忙。”
“我也去!”林殊起身上前。
“你去做什么?!”晋阳公主亦是满面惊色。
“她既已弃约,便不是你们林家的人了!”萧景琰怪异地看着林殊。
“我,我就是想去看看她,我不会说我是林殊,我只是看看而已。”此刻的林殊,亦是知道自己与戚萱是再无缘分,心中那种怅然若失之感让他闷的慌,他想做点什么,做点什么来一舒胸中郁气。
“不行!”晋阳公主立刻反对。
“让他去!”林燮却是支持,转头对戚元隆道:“我儿子就交给你了,你得把他带回来。”
“林燮!”
“林帅!”
“兄长!”
晋阳公主、萧景琰及林氏异口同声道。
“让他去!”林燮已沉下脸,不满地看着反对他的三人。
最先败下阵来的是林氏,她冲戚元隆吼道:“你要去就去!我不管了!”声落,甩袖回房。
“林帅,小殊不该为一个女子......”萧景琰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看到林殊在看他,那是一种似痛似伤的感觉。
“人不轻狂妄少年,”林燮说着,转头看向妻子,“让他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晋阳公主看了一眼林殊,沉默片刻,才道:“随你!”
“何二你且等上半日!”戚元隆转头对何二说道。“我与小殊去告假。”
何二面上有些焦急,但看到林殊闪亮亮,充满希意的眼,不由地答应了:“好。”说完,何二再次打量林殊,见林殊面容俊朗阳光,身姿矫健,既有武人的英姿,又有文人优雅,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可惜,可惜,奈何,奈何。若是无这一场意外,那主人与他站在一起,必定是一对璧人。
当日下午,戚元隆与林殊拜见梁帝说了此事后,告之要去帮阿七,梁帝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由地问道:“你莫不是还想取她?!她都已经嫁人了。”
林殊被如此一激,当下犯了脾气,“舅舅,且说这样的女子你觉得如何?!”
“嗯~,到也真是个奇女子,可以上列女传了。”梁帝凭心而论,觉得这样有大义的女子是极好的。
“那我为何不能取她?!”林殊的话不但惊呆了梁帝,还惊呆了戚元隆与萧景琰。
梁帝惊讶过后,直勾勾地看着戚元隆,心中嘀咕戚元隆这闺女可真了不得,林殊要真娶了,指不定就成了个耙耳朵,怕老婆的货。
“只怕到时候她从一而终不肯跟你走,如何?”
“那我也只能随她愿了。”
最终,梁帝挥挥手,答应了两人的告假。
何大,戚元隆,林殊带着几个手下在金陵城北门关闭前出了城门,一路向北。几人每人两匹马的换着骑,向西北方向急行。几日后到达义阳县时,被洪水阻了去路。近月余,淮河上游秋雨绵绵,这几日水势大涨,来往的船只都只得停了,“这水什么时候能下去?船什么时候开?”林殊焦急地问船家。
“公子莫要急,约摸再过六七日这水就要小了,这逆流而上,还是水小些安全。”船家抽着旱烟打量着河水.
“不过,再过两三日,顺流的船便能下来了。”
“老人家,我多与你写银钱,两三日后,送我们过河如何?”林殊焦急道。
“不可!”何二阻止道:“安全为要,若行船中出了什么事,主人便没什么帮手啦!”
林殊闻言,只得按耐心思,吩咐小厮王乘在渡口看水,与戚元隆,何二回了客栈。两日后,林殊与戚元隆正在客栈院中擦拭宝剑时,小厮王乘冲了进来:“公子!王风回来了!”
林殊的小厮王风与戚元隆派去的于三二人跟着快速来到二人跟前,立刻拜倒。
“快起来!小姐怎么样了?!”戚元隆推开在自己前面的林殊,抢先问到。
于三是戚元隆最能打听的手下,见过各种或骇人听闻,或悲壮凄惨的事多了,早就练就一副铁石心肠,可此时想起他打听到的阿七之事,也不禁面露悲戚,眼眶泛红,只听他声音沉沉道:“小姐不在了。”
“啊?”戚元隆忽然有些听不懂于三的话。
“匈奴要小姐和亲,不过是为了挑拨北燕君臣关系,顺便麻痹北燕,为南侵做准备!”
“小姐在北燕与匈奴交界处,换回冠军侯,冠军侯未回长安,发八百里加急说匈奴狼子野心,还言其刀剑比之原来更加坚固锋利,北燕许多朝臣还道不信,燕帝倒是信了,让冠军侯在重组骑兵。”
“小姐才入匈奴之地没两天,便已发现其阴谋,得知匈奴联合西域各国要对北燕用兵,在茏城的婚宴,其实便是他们联盟之宴。小姐将所见所闻记下,让人秘密送信到庚水军那边,小姐知和谈难成,途中便在婚酒中下毒,到了茏城,成亲当日,刚好也是小姐及笄之日,小姐,她,投了河。”于三声音逐渐低下。
“啪!”戚元隆手中的剑落在地上,打破了这萧瑟寂静的悲秋。
“阿萱,我的阿萱,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戚元隆声音很轻,很轻,但却又如此的重。戚元隆顿时如被抽去了灵魂一般,只见他张口吐出一口血,直挺挺地往后倒,“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