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公主的流言是你放出去的?!”一个眉目严肃的中年男子闯入一间精致素雅的女子闺阁中,厉声质问正在琴案前调着琴音的年轻女子。女子五官模样不过清秀,可那一双眼却是十分灵动,生生把女子五分的相貌提升到七分。
女子并未看他,继续调着琴音,随意地回答:“你说错了,不是我放出去的,放出流言的是惠安公主,而我只是帮她把她想做的事做了而已。更何况,若我没猜错的话,陛下听到这个流言,并没有叫你调查或制止,而是放任不管,对么?”
女子声调妩媚而慵懒,最后那个“对么”,犹如一只芊芊素手,拨动中年男子心底的弦,顿时令这眉目严肃的男子心底痒痒起来,语调也不禁柔和了。
“你又胡说,陛下怎么会做这种事,那可是陛下的亲生女儿,大梁尊贵的的公主。”男子变说边挨着女子身后坐下,伸手把女子围到怀里,用他那粗大布满厚茧的手捉住那正在调弦的白皙的双手,放在自己手中揉搓,然而男子并未注意到,自己说惠安公主是大梁尊贵的公主时,女子眼中露出的愤怒嘲弄之色。
“陛下想要靖北王薛漠及他手下的铁鹰骑,只要是能把薛漠挖过来,别说是一个公主,就算是薛漠要十个公主来做玩物,陛下也会照样给。”女子靠到这个年纪大的可以做她父亲的男子怀中,扭动了下身躯,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也让那中年男子心底蠢蠢欲动,目光开始流连在女子白皙美丽的脖子和领口处。
男子一心二用的问:“你觉得薛漠会弃北燕而来投我大梁?”
“你在调查戚萱时不是知道了嘛,薛漠居然是薛太后的私生子,如今薛太后已死,只怕燕帝就要拿捏那薛漠。陛下此时把自己的女儿当个鱼饵抛出去,不过是要和薛漠示好,说,你这个弟弟,我都可以给我宝贝女儿,你若来,我会给你更多。”
“就怕薛漠即使真的能来,那也不会是真心相附。”男子为梁帝担心道。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祁王的势力越来越强,再过不久,林穆两家联姻后,只怕一向不参与党争的云南王府也要入了祁王麾下,到时候,若是祁王想反,那便一定能成功。此刻的陛下,就需要一个能和赤焰云南王两家势力旗鼓相当的势力,能对抗林穆两家的人。能让匈奴忌惮,西域诸国闻风丧胆的薛漠就是最好的选择。驱虎吞狼,虽是险着,可陛下也不得不用了。”
“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林穆两家真该死!”男子脸上怒容越胜。
“该死的不是林穆两家,他们不过是寄居树上的藤蔓,那树才是关键,树倒了,藤蔓再多,结局也只是一个,死。”女子此言一出,对她动手动脚的男子陷入了沉思,他知道女子说的树是谁,可是,可是......
男子面色越来越沉,许久才道:“那还是让薛漠做陛下手中的剑才好。”男子放开女子,起身离开,当日晚些时候,在男子的示意推动下,惠安公主的流言越演越烈,直至阿七忽出奇招,用更大的流言掩盖了过去。
“这个薛渊!敬酒不吃吃罚酒!”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又来到女子房间,此时,女子正用干净的手帕细致地擦拭着黑白棋子。“你说,这当如何是好?!”
已经听到消息的女子,平静地开口:“这个薛渊十分警觉,不好下手,只怕他已经是拒绝令靖北王薛漠成为陛下手中刀之意。”
“那你说,那陛下该如何破解此局?”男子眼中带着期盼看着女子,希望从她身上得到一些提示。
“你自己心中已有答案,何必来问我?”
中年男子面上犹豫挣扎,委实难以决断。
“就算不为了你,你也要为悬镜司着想,那可是你恩师用尽一生心血所创的悬镜司!你能忍心,眼睁睁看着它被并入大理寺,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然后再变成一个可随意丢弃的东西么?”女子的话恰好击中男子心中软肋。
“可是,可是,那是祁王,是陛下的长子,是我大梁人士口中的贤王。”
“噢~,那我倒想问问,这大梁的天下,是谁的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还是祁王的天下?”女子此言一出,男子面色大变,一向严肃克己的脸上露出了极痛苦的表情,似若万蚁噬心,似被挫骨扬灰。
“此乃诛心之言!”男子脸色惨白,抖着嘴唇道。
“芳兰当户,不得不锄。”
“我会被千夫所指,百世唾骂。”
“昔日秦时商君变法,秦国贵族谁不恨他,太子继位后,更是将其车裂。然其法流传下来,铸造出一个强大无比,横扫天下六国的秦朝,后世之人,又有谁不言商君之功绩?!”
“即为大梁天下安定,君又何故惜身,不敢为天下而学商君?!”女子厉声喝道。
男子头昏眼花,身体摇摇欲坠,对女子摆了摆手:“璇玑,待我想想,待我想想......”
看着男子步履蹒跚而去,名叫璇玑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眼中狠厉,锋芒毕现。
璇玑伸手拉了附近柱子上的彩绳,不一会,进来一个容貌娇美的少女,少女对着这女子行大礼:“师父。”
“般若,再放流言出去,继续鼓吹萧景禹贤德,堪比尧舜。流言一定要流到梁帝耳中。”
“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