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发现我出去过。”慕容嫣一边换衣服一边问紫苑话。
紫苑在一旁帮忙整理,“贝勒爷听说姑娘不见,也没有要硬闯,倒是福晋,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缠着贝勒爷,想来贝勒爷也无暇顾及此处吧。”紫苑声音轻沉,手脚利落的换下姑娘身上有些****的衣裙找了那件暗红的云锦料子换上,又帮着梳理了一下头发,头发已经半干了,就随意挽了一个鬏用碧绿簪子簪上,这样既能显出姑娘几分媚态,又能显现出几许乏懒,不叫人怀疑。
见紫苑找出的这件衣裳,慕容嫣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你好似能知道我的全部心思?”用手托了托发鬏,慕容嫣看着镜中自己那既媚且懒的模样,正和心意。
紫苑坦荡地对视着慕容嫣防备的眼神,轻笑说,“姑娘说的哪里话,我本就是来服侍姑娘的,又怎会连姑娘这点小心思都看不出来。好了,姑娘这个样子倒像是累极了方才刚醒的样子,贝勒爷肯定不会对姑娘有任何的怀疑,也许还会多出许多的温情的,姑娘那时想要下手,那还不是踩个蚂蚁那么容易?”
他真的会像蚂蚁那般让他轻易的手么?“蛊毒虽然百无一漏,但是炼制蛊毒太不易,你不过是离开之时想要取他性命罢了,也不在乎是不是用你慕容家的法子,用这个。你用的话,想来也不会太难,他不会对你设防。”摩挲着手里的白瓷小瓶,那人的声音清晰的浮现在耳旁。为什么他会为她考虑的这般周详,面面俱到偏又游离在感情之外。
“这个无色无味,也不会令银针发黑,只是药效的作用时间比较长,要等到十二个小时以后才会突然发作,若没有意外的话,他必死。你做完这些事以后就立即离开,这样既是脱了身,也好教他不易察觉体中异样。”张晋将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抹去,将自己手中的伞移到慕容嫣的头顶,温笑柔声说着。利用琤善对她的关心么?慕容嫣心中蓦地生出一丝酸涩,为什么他不是琤善,她不奢要太多,只要他心中能真正有个属于她的位置,哪怕就是能时时远远地看着他她就很满足了,可是就是这么点小小的心愿他都不能给她,他给的永远是冰冷的条件交换。他果真是没有心的人么?也许只是对她没有心吧,慕容嫣苦笑。
“想去看就去看啊,在我这里磨磨叽叽的像什么样子。”季岚看着木然发怔的琤善沉声喝道。他知道他在想什么,骁凌在做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只是朝堂的事他一向不管不问,他只对经商敛财感兴趣。
琤善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好友,佯装着笑了一笑,“凌做事一向是公事公办,我……”琤善说不下去,心中隐隐的不安在告诉他骁凌那天的话绝对真实可靠。
“我查了很久,慕容嫣和张晋有来往,你懂我的意思吧。”骁凌看着楼下对面那一双亲密交谈的美人。
“你是说,嫣儿有可能就是当初白莲教的遗害?”琤善冷眼看着好友看着窗外不正经的嬉笑,这可不是个好玩的事情。张晋是白莲教的右护法,和张晋有来往且还是逃过那场屠杀的教众,慕容嫣绝对不是一般的普通教徒,那她潜在自己身边……意欲何为。
“遗不遗害我倒是不关心的,他没有动手杀你这点倒是我现在不解的地方,我没有动手就意味着我在给她机会,你爱的人我不会动她,只要她乖乖待在你府里做你的爱人,当年之事和她的身份我都可以既往不咎。”骁凌端起桌上的美酒倒入口中,看着下边那个人呆愣惊慌的表情,骁凌眼中突然泛起一丝冷意。
琤善凭着直觉立时觉察到这丝冷意,转过身子朝下看了看,凌到底在看什么?只一眼,琤善就蓦然顿住,嫣儿脸上那形同妖魅的媚笑是他绝对没有见过的,他的嫣儿竟还有他都没有见过的样子么?
季岚见琤善还呆愣着,不由叹了一气,“凌做事向来不会做绝,你和她还有机会。”
“是么?”琤善看了一眼屋外,与好像已经停了,只是为什么心中那份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琤,其实如果能让那个慕容嫣离开会更好。”不忍见到挚友这般难以取舍,季岚说出心中所想。
放她离开?不!他离不开她了。琤善双拳紧握,浑身紧绷,过了半晌才黯哑吐出几个字:“我自有决断!”他一定要留下她护她周全。
琤善一回到府里,夕罗便像影子一样又跟了上来,琤善心情比早时更加不好了,当下一句话都不与夕罗说,只一挥手,身后瞬间便多了两个侍卫打扮的人,“将福晋关在房里没得到我的允许不许放她出来。违令者自去领罚。”
“是”两个侍卫顿时左右两边朝下了走来想要将她驾离开贝勒府。
“琤善,你敢让他们碰我,我绝对要教你好看,你以为我是谁。”夕罗奋力一挡将两个勿以为夕罗是柔弱女子的影子侍卫推开了些,径直奔向琤善,想要拦着他不让他去找慕容嫣。
琤善皱眉看着面前这个气息微喘,面色涨红神情激愤的小女子。伸手轻轻一挥,还未等夕罗看清楚他的招式便已经被他擒住了双手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就凭你这花拳绣腿还想给我好看。今天爷的心情极度不爽,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休怪我不看王爷情面。”说完琤善将夕罗往前一推,两个侍卫赶紧出手架住福晋。刚刚贝勒爷话里带着的煞气惊得两人大气也不敢出,也是两个武功精绝的影子侍卫竟然连一个普通的贵女都制服不了,说出去怕是都没有人会相信吧。
夕罗也被琤善刚刚的气势吓得不轻,早时他轻快的样子和近来他对她的和颜悦色倒是叫她忘记了他本来就是个冷漠狠断的人,对她绝对不带一丝温情的琤善贝勒。
没有佟佳夕罗的胡搅蛮缠,琤善走在满带雨露的小径上,内心无比的矛盾煎熬。是真的如季岚说的那样放她离开,还是将她圈禁在府中满足自己的私心。两者他都不愿意,他到底要那她怎么办?
“你回来了?”慕容嫣热心的摆弄着膳食,对着房门出看着她动作发怔的琤善如往常一般温柔的笑着。
这一幕与往常并无不同,琤善将心稍稍放松,也许是他们全都多想了,他的嫣儿还是一如既往的为他安排好一切等他回家。“今天有什么好吃的饭食么?嫣儿,我好想你。”琤善亦是笑,声音更较平时低沉缱绻,叫人闻之心神俱荡,环在慕容嫣腰间的手将她环紧。
慕容嫣感觉到他突如其来的无比温柔,有一瞬的怔忪,“别闹,吃饭。”微笑着将他的手掰开,慕容嫣拿筷子轻轻敲了琤善额头一记。
“今天我叫厨房的师傅特地做了松花鳜鱼,你尝尝看喜不喜欢?”慕容嫣夹了一块鱼肉放在琤善面前的碟盘里,微笑着看着琤善。
“还没有添置锅子么?天气渐寒了,吃锅子可以御寒,嫣儿你身子柔弱,最应当多多防寒才是。”握住她没有那筷箸的左手,琤善眼里有些心疼。南方人不喜食锅,越看越觉得嫣儿果然像是南方人。
慕容嫣心中为琤善这一温柔举动轻微颤了一下,他这是在试探她!“你今天是怎么啦,不喜欢的话,那我就重新叫人准备来吧。”慕容嫣将筷箸放下,脸上也不复先时的温柔,只余有几分淡淡的笑意。
“嗯,紫苑,去叫厨房在做几个锅子来。将这些菜碟全都换下去。”琤善看着慕容嫣沉静的吩咐着。桌下在慕容嫣看不见的地方,琤善狠狠的握紧双手,嫣儿,我只是想要把你留下来。
“琤,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这些全都是我亲手做的。”慕容嫣垂下眼眸,泪水只一瞬便掉落来。
“嫣儿你可能是南方人呢?”琤善松开紧握的手,对着身后的小路子挥手示意笑着说,“去叫她们回来,不用换菜了。”犀利的眼神并没有放过嫣儿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琤,你其实是有什么事吧!”将眼泪抹去,慕容嫣看着对面有些陌生的琤善,他应该是觉察到什么了,不然不会这么明显的试探她。但是他究竟都知道多少。但是转念一想,他对她的感情慕容嫣多少还是能估摸出,他爱她!
琤善见她收起眼泪坦荡的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就觉得像是回到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时候她就是用这坦荡冷漠的眼神凝望着他,他那时读不懂她其中的沉郁与抗拒,现在仿佛全都明白过来了。那不是对陌生人的疏离,而是在隐忍对自己的杀气吧,她在他身边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么?她还会留在身边多久?琤善心中没有底。她今天冒雨去见张晋,是又有新任务了么还是她就要离开了?其实琤善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那种嫣儿就要离开的感觉会如此强烈,这次的直觉会错么?
“嫣儿,这么多年了,你爱我么?”琤善微笑着看慕容嫣,心中的不安和不确定再问出这一句后竟奇迹般的沉静下来。见她不说话,琤善心中泛起一丝苦涩,端起桌上的酒杯含笑一饮而尽。
“你说呢?不爱,会一直没名没分的跟在你身边么?”慕容嫣看着琤善手中握着的空酒杯微笑着回答,伸手为他布菜,“快吃吧,不然就要冷了。酒,少喝些为好。”说最后一句话时,她的手还是禁不住颤了一下。同时发颤的还有她的心,自己平时不是也掩饰的很好么?怎么在这种时候居然出现纰漏,慕容嫣懊恼。
她还是骗了他!但是琤善心中明知如此却仍旧是欢笑的,无论你是想要我死还是其它的什么,只要我有,只要你要,我全都给你。将酒杯满上,琤善又一口饮完,“无妨,听你说爱我,我很高兴,这酒今天就破例多喝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