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
春秋时,楚许伯御乐伯,摄叔为右,以致晋师。许伯曰:“吾闻致师者,御靡旌,摩垒而还。”乐伯曰:“吾闻致师者,左射以菆,代御执辔,御下两马,掉鞅而还。”摄叔曰:“吾闻致师者,右入垒,折馘执俘而还。”皆行其所闻而复。晋人逐之,左右角之。乐伯左射马而右射人,角不能进。
魏于禁、张辽、张郺、徐晃俱为名将。曹操每征伐,咸迭为军锋,还为后拒,御军严整。
晋大将谢玄北镇广陵,时苻坚强盛。玄多募劲勇,刘牢之、何谦、诸葛侃、孙元忠等以骁勇应募,领骁锐为前锋,百战百胜,时号北府兵。敌人畏之,所向必先。
隋杨素驭戎整严,每对阵,先令一二百人赴敌,陷阵则已,如不陷阵而还者,斩之。又令三五百人复进,复如向法。将士恐悚,有必死之心,战无不胜。从素征伐者,微功必录,虽严忍,士亦愿从。
隋窦荣定击突厥,史万岁诣辕门请自效。荣定素闻其名,见而大悦。因遣人谓突厥曰:“当各遣一壮士决胜负。”突厥许诺。因遣一骑挑战,荣定使万岁出应之,万岁驰斩其首而还,突厥大惊,遂引军去。
唐安禄山反,诏关内节度使李嗣业与郭子仪、濮固怀恩等犄角广平王俶收长安,陈于香积寺北澧水之东。嗣业以北庭军为前锋,王思礼为后军,戈鋋鼓鞞,震耀山野,列长阵待之。贼将李归仁初以锐师数来挑战,因攒矢逐之。贼军大至,我师溃乱。嗣业曰:“今若不以身啖寇,决战于阵,万死一生,我军无孑遗矣!”乃脱衣,执长刀,立阵前大呼,当者人马辟易。阵复整,嗣业帅前军各执长刀而进,所向摧靡。
唐逆贼史思明攻河阳,使骁将刘龙仙率铁骑五千临城挑战。龙仙健勇自恃,举右足加马魆上,嫚骂李光弼。光弼登城顾望,谓诸将曰:“孰可取者?”仆固怀恩请行。光弼曰:“此非大将所为。”历选其次,左右曰:“白孝德可。”光弼问所要几何兵,孝德曰:“可独往耳。”光弼壮之,终问所欲。对曰:“愿选五十骑,于军门为继,兼请大军鼓噪,以增气势,他无所用。”光弼抚其背以遣之。孝德挟二矛,策马截流而渡。龙仙见其独来,甚易之,足不降魆。稍近,将动,孝德摇手示之,若使其不动。龙仙不之测,乃止。孝德呼曰:“侍中使余致辞,非他也。”龙仙去十步与之言,亵骂如初。孝德息马伺便,因瞋目曰:“贼识我乎?”龙仙曰:“谁耶?”曰:“我,国之大将,白孝德也。”龙仙曰:“是何猪狗?”孝德发声虓喊,持矛跃而搏。城上鼓噪,马五十骑继进。龙仙矢不暇发,环走堤上,孝德追及,斩首携之而归。
奇兵
战国,秦师伐赵,廉颇为赵将,拒秦。秦使间曰:“秦独畏赵括耳。廉颇易与,且降矣。”会颇军多亡失,数败,坚壁不敢战;又闻秦反间之言,赵王因使括代颇。秦王闻之,乃阴使武安君白起为上将军,令军中有敢泄武安君者斩。括至,则出军击秦军。秦军佯败而走,张二奇兵以劫之。赵军逐胜,追造秦壁。秦壁坚拒,不得入,而秦奇兵二万五千绝赵军后,又五千骑绝赵壁。赵兵分为二,粮道绝,括卒败。
汉王遣韩信击赵,赵师拒于井陉。信与赵军战良久,弃旗鼓走。赵空壁来逐信。信先遣奇兵二千骑,持汉赤帜,从间道依山潜伏,候赵壁空,驰入,乃拔赵帜,立汉帜二千。赵军既攻信,不克,欲归还壁,见汉帜,大惊,遂乱,遁走。赵将斩之,不能禁。汉兵夹击,大破之。
隋高智慧据江南叛,杨素讨之。贼据江岸为营,周亘百余里。船舰初渡,鼓噪而进。来护儿言于素曰:“吴人轻锐,利在舟楫。必死之贼,难与争锋。公且严阵以待之,勿与接刃。请假奇兵数千,潜渡江掩破其壁,使退无所归,进不得战。此韩信破赵之策也。”素以为然,护儿乃以轻舸数百直登江岸,袭破其营,因纵火,烟焰涨天。贼顾火而惧,素因是一鼓破之。
隋末,贼帅卢明月众十余万,军祝阿。河南道讨捕使张须陀邀之,所将才万人,力势不敌。去贼六七里立栅相持,经十余日粮尽。将退,谓将士曰:“贼见兵却,必轻来追我,其众既出,营内即虚。欲以千人袭营,可有大利。此诚危险,谁能去者?”人皆莫对,惟秦叔宝与罗士信愿行。于是须陀委栅而遁,使二人分领千兵潜伏于草莽。既而明月悉兵追之,叔宝、士信驰至栅,栅门闭,不得入。二人超升其楼,拔贼帜,各杀数人,营中大乱。叔宝斩关而纳外兵,因纵火焚其三十余栅,烟焰涨天。明月奔还,须陀却逐之,大破贼众。明月以数百骑遁去,余皆虏之。
李密击宇文化及,精兵良将多有死伤。王世充在东都,乘其敝而击之,率步骑二万营于洛南。李密军于偃师北。世充潜遣二百骑夜伏于邙山,自统其众迟明渡水,人奔马驰以袭密营。密兵出以拒之,阵未成两军已合,伏兵于北山中乘高而下,驰入密营,烧其庐舍。密见营中火发,因而遁走。
东晋末,卢循率众数万,方舰而下。晋相宋武帝率兵拒之,出轻利斗舰,躬提幡鼓,命众军齐力击之。又分步骑于西岸。右军参军庾乐生乘舰不进,斩而徇之,于是众军腾踊争先。军中多万钧神弩,所至莫不摧陷。宋武自于中流蹙之。因风水之势,贼舰悉泊西岸。岸上军先备火具,乃投火焚之,烟焰翳天,贼众大败。追奔,至夜乃归。循等还浔阳。初,分遣步军,莫不疑怪。及烧贼舰,众乃悦服。
晋末,刘道规都督荆州。卢循党徐道覆奄至,道规使刘逋为游军拒之。前军失利,道规壮气愈厉。刘逋自外横击,大破之。初,使逋为游军,众咸言不宜割见力置无用之地。及破道覆,果得游军之力,众乃服焉。
唐太宗尝选精锐千余骑为奇兵,皆皂衣黑甲,分为左右队,队建大旗,令骑将秦叔宝尉迟敬德翟长孙等分统之。每临寇,太宗躬披黑甲,先锋率之,候机而进,所向摧靡。常以少击众,贼徒气慑。
隋突厥犯塞,炀帝令唐高祖与马邑太守王仁恭率众备边。会虏寇马邑,仁恭以众寡不敌,有惧色。高祖谓之曰:“今主上遐远,孤城绝援,若不死战,难以图全。”于是亲选精骑二千,出为游军,居处饮食,随逐水草,一同于突厥。见虏候骑,但驰骑射猎,示若轻之。及与虏相遇,则犄角置阵,选善射者为别队,持满以待之。虏莫能测,不敢决战。因纵奇兵击走之,获其特勒所乘骏马,斩首千万级。
唐开元二年,吐蕃精甲十万寇临洮,王晙率所部二千人,卷甲倍程,与临洮两军合势以拒之。贼营于大来谷口,吐蕃将坌达延又率兵继至。晙乃出奇兵七百人,衣之蕃服,夜袭之。相去五里置鼓角,令前者遇寇大呼,后者击鼓以应之。贼众大惧,疑有伏兵,自相杀伤,死者万计。俄而摄右羽林将军薛讷率众邀击吐蕃,至武衡谷,去大来谷二十里,为贼所隔。晙兵迎讷之军,贼置兵两军之间,连亘数十里。晙夜出壮士,衔枚击之,贼又大溃。乃与讷合军,掩其馀众,追奔至洮水,杀获不可胜数。
韩世忠奏江西湖南寇贼尚多,乞乘胜讨平。广西贼曹成拥余众在郴。韩世忠既平闽寇,旋师永嘉,若将就休息者。忽由广信径至豫章,连营江滨数十里。群贼不虞其至,大惊。世忠遣人招之,成以其众降,得战士八万,遣诣行在,遂移师长沙。时,刘忠有众数万。据白面山,营栅相望。世忠始至,欲急击,宣抚使孟庾不可。世忠曰:“兵家利害,策之审矣!非参政所知。请期半月效捷。”遂与贼对垒。奕棋张饮,坚壁不动,众莫测。一夕,与别将苏格联骑穿贼营,候者诃问,世忠先得贼军号,随声应之,周览以出。喜曰:“此天赐也。”夜伏精兵二千于白面山,与诸将拔营而进。贼兵方迎战,所遣兵已驰入中军,夺望楼,植旗盖,传呼如雷。贼回顾惊溃。麾将士夹击大破之,斩忠首,湖南遂平。
伏
春秋时,卫人以燕师伐郑,郑祭足、原繁泄驾,以三军军其前,使曼伯与子元潜军军其后。燕人畏郑三军,而不虞制人。六月,郑二公子以制人败燕师于北制。
北戎侵郑,郑伯御之,曰:“彼徒我车,惧其侵轶我也。”公子突曰:“使勇而无刚者尝寇而速去之,君为三覆而待之。戎轻而不整,贪而无亲,胜不相让,败不相救。先者见获必务进,进而遇覆必速奔,后者不救,则无继矣,乃可以逞。”从之。戎人之前,遇覆者奔,祝聃逐之,衷戎师,前后击之,尽殪。
春秋时,邲之战,晋士季使巩朔,韩穿帅七覆于敖前,故上军不败。
楚王之丧,吴侵楚,楚将养由基奔命,楚司马子庚以师继之。养由基曰:“吴乘我丧,谓我不能师也,必易我而不戒。子为三覆以待,我请诱之。”子庚从之。战于庸浦,大败吴师。
汉景帝时吴楚反,以周亚夫击之,至霸上,赵涉说亚夫曰:“吴王素富辑死士久矣。此知将军且行,必置人于殽渑之间。然兵事上神密,将军何不从右去?走蓝田,出武关,抵洛阳,间不过差一二日,直入武库。击钟鸣鼓,诸侯闻之,以为将军从天而下也。”亚夫如其计。至洛阳,使吏搜殽渑间,果得吴伏兵。
后汉,荆州刘表遣刘备北侵,至叶,曹操遣将李典与夏侯惇拒之。备一朝烧屯去,惇率诸军追击之。典曰:“贼无故退,疑必有伏。南道窄狭,草木深,不可追也。”惇不听,追之。惇果入贼伏里,典往救,备见救至,乃退。
吕布从东缗,与陈宫将万馀人,来与曹操战,时兵皆出取麦,在者不能千人,屯营不固。操乃令妇人守阵,悉将兵拒之。屯西有大堤,其南林木幽深。布疑有伏兵,乃相谓曰:“曹公多诈,勿入伏中。”引军南屯十馀里。明日复来,操隐兵堤里,出半兵堤外,布益进,乃令轻兵挑战。既合,伏兵乘堤,步骑并进,大败之。
后魏万俟丑奴作乱关中,魏将贺拔岳率兵讨之。岳以轻骑八百北渡渭,杀掠其人以挑之,丑奴大将尉迟菩萨果率步骑二万至渭北。岳以轻骑数十馀与菩萨隔水交言,称扬国威,菩萨自言强盛,往覆数返。时已逼暮,于是各还。岳密于渭南傍水分精骑数十为一处,随地形便置之。明日自将百馀骑隔水与贼相见,岳渐前进,先所置骑随岳而集,骑既渐增,贼不测其多少。行二十里至水浅可济之处,岳便驰马东出,似欲奔遁。贼谓岳走,乃弃兵南渡渭水,轻骑追之。岳东行十馀里,依横冈设伏兵待之。贼以路险不得齐进,前后继至,半渡冈东。岳乃回与贼战,身先士卒,急击之,贼便退走。岳号令所部,贼下马者皆不听杀。贼顾见之,便悉投马。俄而虏获三千人,马亦无遗。遂擒菩萨,仍渡渭北,降步卒万余。
后周将周法尚初自陈来归,陈将樊猛济江讨之。法尚遣部曲督韩朗诈为背己,奔于陈,伪告猛曰:“法尚步兵不愿降北人,皆窃议尽欲叛还。若得军来,必无斗者,自当于阵倒戈耳。”猛以为然,引师急进。法尚乃佯为畏惧,自保于江曲。猛陈兵挑战,法尚先伏轻船于浦中,又伏精锐于古村之北,自张旗帜,逆流拒之。战数合,伪退,登岸投古村。猛舍舟逐之,法尚又疾走。行数里,与村北军合,复前击猛,猛退走赴船。既而浦中伏船取其楫,建周旗帜。猛于是大败,仅以身免。
隋末,李密击宇文化及,精兵良将多有死伤。王世充在东都,乘其敝而击之,率步骑二万营于洛南。李密军于偃师北。世充潜遣二百骑夜伏于邙山,自统其众迟明渡水,人奔马驰,以袭密营。密遽出兵以拒之,阵未成两军已合,伏兵于北山中乘高而下,驰入密营,烧其庐舍。密见营中火发,因而遁走。
唐太宗讨窦建德,至武牢,建德自荣阳西上。太宗以数百骑出武牢东二十馀里以挑之,往往设伏,比至贼营,才四骑而已。贼初见骑少,疑为斥候。太宗谓曰:“我秦王也。”因引弓射之,毙其一将。贼以五六千骑并援枪而进,从者咸失色。太宗谓之曰:“尔但前去,我自殿后。”于是按辔徐行,贼至辄引弓射之,毙一贼。贼惧而止,止而复来,如此再三。每至,必毙贼。乃不敢复逼。太宗引贼入伏内,伏兵相次而发,合击破之。获其大将殷秋、石瓒,斩首数百级。
伏城
哥舒翰充陇右节度副使,先是,吐蕃每至麦熟时,即率步众至积石军获取之,共呼为吐蕃麦庄。前后无敢拒之者。至是,翰使裨将潜引兵至积石军,设伏以待之。吐蕃以五十骑至,翰于城中率骁勇驰击,杀之略尽。余或遁走,伏兵邀击,匹马不还。
郭虔瓘为北庭都获,突厥默啜遣同俄特勒率精骑围逼北庭,虔瓘率众固守。同俄特勒单骑亲逼城下,虔瓘使勇士伏于路左,突起斩之。贼众惧失同俄,相率于城下乞降,请尽军中衣资器仗以赎同俄。及闻其死,三军恸哭,便引退。默啜女婿火拔颉利时与同俄偕领兵,以其死,惧不敢归,遂将其妻归降。
窦建德率众十万来寇范阳,罗艺逆拒之。薛万均谓艺曰:“众寡不敌,今若出门,百战百败。当以计取之,可令羸兵弱马阻水背城为阵以诱之。观贼之势,必渡水交兵。万均请骑百人伏于城侧,待其半渡击之,破贼必矣。”从其言。建德果引军渡水,万均邀击,大破之。明年,建德率众二十万复攻幽州。贼已攀堞,万均与万彻率敢死士百人从地道而出,直掩贼背击之。贼遂溃奔。
晋将镇南将军杜元凯预伐吴乐乡城,晋牙门营将周旨等伏兵乐乡城外。吴都督孙歆先遣军出拒晋将王瀎于上流,大败而还。旨等发伏兵,随歆军而入,敌不觉,直至帐下,虏歆。于是进逼江陵。吴都督将伍延伪请降,而列兵登陴。晋师攻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