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刺梨见他离去,挣扎着翻了个身,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眼里却是一片冰凉。为了得到皇上的宠幸,她连清白之身都愿意舍弃,可那兰郡主,不费一丝力气就荣得圣宠,凭什么?她冷笑一声,探手摸向自己的腹部,牵动了下体的疼痛,面部也微微抽搐起来。这下她倒要看看,皇上还能拿什么来拒绝她!
林静兰此时正做着一个梦,梦里有一个身穿笔挺黑西服的英俊男子,他的衣襟口别着一朵红花,她清楚的看到了他的脸,坚毅的脸庞上漆黑如夜色般的眼珠一瞬不瞬地正盯着她——这属于那个前世抛弃了她的男友,而这一套装扮好死不死就是他婚礼现场的着装。所处的地方漂浮着白蒙蒙的烟雾,他身后的迷雾中突然走出来身穿白色婚纱的美丽女子,挽上他的手笑得十分甜美……
梦中的她再看到这一切已经完全不为所动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还会做这样的梦,许是潜意识里想提醒自己不要再被他人迷惑了罢。
脑中的影像一挥而散,取而代之的却是甄逸容那张略带着邪恶的俊美面容,她看见他牢牢将自己压在身下,残忍地夺取了她的体温,她流尽了这具躯体里所有的鲜血,将整个房间染得鲜红。
为何她醒不过来?她时间不多了,还有很多事没做,三皇子说要带她走,可她都还不知道他想出了什么办法,如何去配合他?意识好像渐渐回到身体离来了,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身边有人在交谈,是谁呢?
她努力地睁开眼,只能瞧出来面前背对着她站着的是一个模糊的人影,凭那环绕其周身刺眼的金光断定那该是皇上。
“这个核桃胡儿出自何处?”甄逸容手中拿着从林静兰被窝里摸出来的坠子,想来该是个线索。
李太医瞧了一眼,顿时面如土色,这个挂坠他曾在白刺梨那儿见过,莫非此次之事同她有关?这可不能让皇上知道了,想着他冷汗涔涔,却不得不故作镇定,恭敬地接过坠子左右看了看,又递回来道:“看来不是宫中之物,许是兰妃娘娘从王府中带进来的罢。”
甄逸容闻言神色又暗了下去,将手中物塞入袖中,“天色已亮,兰儿看来也度过了危险了,皇子何时要启程,朕也去送他一程吧。”
听到他们的谈话,林静兰心中猛升一股寒意,昨夜的遭遇顿时清晰了起来,她是被那白刺梨灌了什么药,挣扎间方从她身上扯下了一样东西,想来该是他们谈到的那枚挂坠吧?真是最毒妇人心呐!她不是福大命大早该被她给毒死了,白刺梨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不想竟也真有如此胆量,她就这么敢肯定她一定会死,就不怕她万一没死了反倒活过来将她一军吗?
她虽是闭着眼,眼珠却滴流滴流转着,方才甄逸容说皇子一会儿便要起行了,可她带着如此虚弱的身体又哪有法子前去汇合呢?封启云那小子不是说好要帮她的么?该不会撇下她不管独自协如花美眷回国去了吧?
“皇上……”林静兰一出声,感觉那声音就不是自己的,微弱地几不可闻,像从地底下里发出来的一般,又闷又哑。
甄逸容却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颤音,几个大步走回床前,看到她已然睁开了眼睛,略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着:“我想见我府中的家仆,皇上,求你……”此刻她除了充当可怜角色以搏同情,也再没有其他法子了。
“好好好,我这就宣他们进宫!”甄逸容抓着她的手,连忙答应,又扭头吩咐李太医道:“替朕传旨,召宁王府中所有家仆入宫,不得有误!”
“是。”李太医领命便退了出去。
“身子好些了吗?”他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声音里满是关切。
她微微点头,腹部的绞痛已经基本没什么知觉了。
“水……”她闭着眼,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这毒可比想象中的要厉害,恐怕经此一病,就算治得好也要留下不小的病根子了罢。
“来,慢点。”甄逸容取来茶水,又将她扶稳坐好,拖着她的后脑给她喂茶。
她则一边饮茶,一边用眼角瞄着身旁的男子。他为何要如此照顾她?看他眼圈红红,想来也是因她所致,他莫非在此守了一整天未合过眼?他还真的对她忧心至此?这种想法只有一瞬就被她否决掉了,他可并非什么多情种,许是他觉得有愧于她吧,毕竟她被人在他房中下了毒,自然是他之过了。
甄逸容放下茶杯,而后又拿出那枚胡桃核儿挂坠置于她面前,笑了笑道:“这是你掉的?”
“这……”林静兰刚想开口,大门处就有人敲起门来,甄逸容看了她一眼,扬声道:“进来吧。”
入门的是甄秀懿,她见林静兰已醒来便安心了几分,迎上去与甄逸容同坐在床边,放心地笑了笑,“兰儿你可算争了口气儿,你是九命猫妖吧?不管怎么都死不了的!”
她“哈哈”笑着,先前的阴郁表情一扫而空。
甄秀懿亦是陪同着守了将近一夜的,方才她也是领命去瞧瞧封启云那边准备如何,几时动身,她才好来传话。可令她奇怪的是,她竟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金凛宫中出来,是白刺梨。她见她出来便躲在墙后,待她走了才入了宫去。
她心里好奇,问封启云她来做什么,他说白刺梨得知他今日要走,所以想来送行而已。甄秀懿仍是觉得奇怪,白刺梨是何时与皇子有交情的,竟还想到要送他?她几乎每日都与封启云在一起,就没见过白刺梨来找他,再说她该关心的应该是皇上吧?
“皇子那头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出发,就等兰儿你了。”甄秀懿眨着灵动的大眼睛笑道。
甄逸容轻轻地扶她躺下,眉头微微蹙着,他真是不愿她就此离他而去,再见面还不知是何年月呢!
林静兰闻言悬在半空的身子颤了颤,头一挨上枕头,便伸手附在自己的脖颈上,忍着不适轻轻吐出两个字:“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