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姬……’醉后方知乐,全胜未醉时。虞姬失而复得,试教项羽又如何能够看够?动情处,食指不自禁地伸出,直欲轻划在甄宓脸颊。却不想一夜僵坐,手脚不甚听使唤,欲是轻划,却用力稍大。
“唔!”
一指点去,塌上可人儿顿时一声梦吟,项羽吃惊,直欲收回手来,却见佳人睫毛处一个微跳,水灵般的双眼顿时张了开来,俨然已是醒了过来。
“我王!”甄宓一醒,一张倦面顿时入眼,甄宓又如何能不知项羽一夜入眠。见罢,心中不由一暖,身体挣扎,欲起道:“奴家这便打水,为我王梳洗一二……”
自项羽寻得甄宓,可谓久卧塌上,无须去想,便知身体定虚,见罢,又如何能允?顿时一声令喝,双手直按香肩,道:“爱姬初愈,万万不可妄动!”
言尽,手下一送,直将虞姬复陈于塌上。
甄宓自幼饱读诗书,可是聪慧异常,此时又如何听不出厉词之外那浓浓关切之意,闻言,心头直如吃蜜一般,幸福不已。正是暗喜,眼角忽地瞥见项羽一个起身,竟是一语不发,直往门外走去。
‘莫非俺举止不当,令其不悦?’甄宓见罢,大是吃惊,正遍思自己言行举止,耳边忽得脚步声大起,一个抬头,只见项羽复又蹑手蹑脚直走进来,与去时相比,怀中似有一物。
甄宓不看还罢,一看顿时奇之,双手一个支撑,支起身来,直去细看。一观之下,一张铜盆顿时跃入眼帘。
‘此人此举是为哪般?’甄宓见罢,心头却是更为不解,满腹疑问间,耳边忽得一道轻斥声起。视之,只见项羽手中铜盆一个放下,直将自己按倒,道:“且安躺在塌,孤,为汝梳洗!”
言尽,不待甄宓任何言语,项羽身躯一转,取下一块丝帕,直放入盆中。一番轻柔,直拧起来,轻拭在甄宓脸颊,不想丝帕方近,却见两颗清泪自甄宓眼帘滚滚落下。
项羽见罢,手中动作顿时一停,直询道:“爱姬,何故泣邪?是孤劲道甚大乎?”
话语一落,却见甄宓只是摇头,不语,项羽见罢,甚是不解,突见甄宓面上一红,小嘴一个嘟起,直如青蜓点水一般,落在自己脸颊:“此生能得大王爱怜,不枉此生矣!”
项羽闻言,微微一愣,迷糊之中却是明白过来,甄宓之泣所非为他,乃喜极而泣也。
项羽明白过来,更是细心,为其梳洗。一番梳妆,再观之,但见红光满目,倾国之色顿现无疑。项羽见罢,心中大喜,一个横腰将其抱起,直走出门外,道:“骓来!”
“扑哧!”
声如惊雷,未绝,耳边忽得一道响鼻骤起,甄宓尚未反应过来,一抹黑色己是电闪而至,迷糊之中,只见一双灵性十足的大眼正盯着自己。
甄宓大奇,急往去看,只见身前之物非为它物,乃一匹黑马也:通体黑缎子一般,油光发亮,唯有四个马蹄白得赛雪。甄宓见罢,腹中直道:‘传闻有马号乌骓,负箭满身犹急驰。此,莫非便是乌骓?’
还欲细观,不想身躯却是一个骤然,直上前去。眼见一双大眼愈近,甄宓心头大惊,正是失措,耳边忽有一语响起:“骓,可还识得孤爱姬?”
声音入耳,熟悉异常,不是项羽,又能是谁?甄宓闻言,适才稍安,一口浊气吐出后,忽又想起自己并非虞姬,此念一出,心头立时不安。
正是忐忑,忽见那马一个响鼻,直将马头凑来,顶向己臂,大眼忽闪忽闪。端地是可爱异常。甄宓爱之,素手下意识一伸,直欲去抚骓头,却是不想就此时,项羽亦是一个大步起,直走前去,将自己放在马登之上:“孤有一物,欲与爱姬分享之。”
言尽,项羽大手一抓马登,翻身直上马背,一溜烟,直奔城门而去。驰如疾风,只一眨眼,城门已出,一座大山直呈现眼前。
“驾!”项羽见罢,更是马不停蹄,一手环抱怀中美人,双腿一夹马腹,直向山中踱去。
乌骓乃马中之王,纵使夜中,亦是甚能择路,何况此时天色将明,一盏茶间,便托着项羽二人来至山巅。
“孤曾失意,若非此物,孤,险些入歧途矣!”眼见山巅已至,项羽一个飞身,直下马去,卸下背后披风,将那马上人儿紧裹在内,横腰抱起,直抱下来。
偎在项羽怀中,甄宓可是满脸羞态,连忙一个张望,欲寻项羽口中之物来转移满腔羞态,却不想放眼望去,却无他物,唯东方微白尔。
甄宓大是不解,忽又有一股寒风直拂而来,扑在脸颊,直教甄宓复将脸面紧掩项羽怀中。适得温暖,香肩忽得一个轻拍:“爱姬快看!”
甄宓闻言,急抬头去,入眼所见,只见项羽抬手直指东方。甄宓见罢,直顺项羽所指方向望去,但见漫天弥漫的云气之中,一团异彩自东方现起,宛如无数条蜿蜒的鱼龙,扶摇直上,直爬进苍白色的云堆里。
转眼间,漫天的睡意似被这无数条鱼龙揭去,四隅的明霞亦被唤醒。光明神驹,正热烈地驰骋,雀屏似的金霞洒向大地,骄阳宛若一员大力士一般,扫荡着阻碍他的一切。
用力,再用力!转眼过去,一颗火焰般的圆圆脑袋自天地交接之处一跃而出。
项羽看得心潮澎湃,一个低头,还欲再唤甄宓,却不想甄宓不知何时,己是熟睡。项羽见罢,心头顿时一笑,一个爱抚,复又抬起头去,欲要再看,不料,这一望去,骄阳却是一分为三:‘这……’
项羽大惊,连忙一拭双眼,复再看时,顿见骄阳只少一颗,两相遥对,直挂空中:‘孤有眼疾邪?’
项羽大惊失色,复又轻拭双眼,欲以再看,就此时,但见一道青气冲起,直聚成一处,化成一人,身下正坐一只白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