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记:檀郎故相恼,须道花枝好。一面发娇嗔,碎挼花打人。
“你在外面等我一下,不要走开。”到了华佗药铺门口,黎慕谦如是说。
“嗯。”郁小迟点点头,内心里有小小的愧疚,说是让她来照顾慕谦哥哥,可怎么觉得像是他在照看她呢?
黎慕谦进去后,郁小迟就在药铺门口无聊的张望,不巧,正被她看见一个老人家跌倒在地。郁小迟赶忙跑过去搀扶。
“爷爷,您没事吧。”小迟关切地问。
“诶哟,没事,谢谢丫头,年纪大了,常常磕磕拌拌。”老人家抓着郁小迟的手腕,艰难地站起来。
“没事就好,老爷爷,您小心一些。”每每看到老人,小迟都会想起自家师父,所以对老人家格外疼惜。
“小丫头,心真好,人也漂亮,听你这口音,不是本地人吧?”这会子,这一老一少已经坐在药铺门口的台阶上,聊起天来了。
“不是,我是东海陵川人,现在在九疑山学艺呢。”小迟见着老人就觉得亲切,毫无顾忌地聊起来了。
“诶,东海陵川?小姑娘莫不是忘机派弟子?”
小迟惊讶道:“老爷爷怎么知道的。”
老头子笑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想仗剑走天涯的,一心想投靠忘机派,无奈,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江湖梦终归是个梦。”
小迟噗嗤一笑,道:“原来这样,我虽然有剑,但还没有走过天涯呢。”
老头子盯着小迟的佩剑无双剑看了一会,啧啧道:“哎呀,好秀气的一把剑,叫什么剑呢?莫不是……灵犀剑?”
郁小迟笑得更欢了,心想,这个老爷爷真是个武侠痴人,笑道:“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用开国神剑。老爷爷,你看,这里写着“无双”两个字,是无双剑,是一位朋友送我的。”
老头子把无双剑捧在手上摩挲,爱不释手的样子,叹道“当年申烛伊、凤鸣岐双侠执剑江湖的时候,多少人追随他们身后,仅为了一睹开国神器的风采,哎……老头子我当年也有过那样的冲动,凤飞刀、灵犀剑,恐怕是此生无缘了。”
郁小迟笑着,可爱桃花眸子眯成可爱的月牙,道:“老爷爷,你真有趣。”
“丫头啊,忘机派是江湖名门,有没有特别刀剑,镇派之宝之类的,说来听听,爷爷要望梅止渴。”老人笑道。
“有啊……”
“郁小迟!”小迟还没讲下去,便听到黎慕谦的一喝。只见黎慕谦站在药铺门口,眉头微蹙,似有不满。
“买好啦?”小迟看着黎慕谦手里提着几包药材,问道。
“嗯,走吧。”
小迟关切地对老人说:“老爷爷,你家住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
老人嘿嘿笑道:“就住在前面的青牛巷,近的很,我自己能走,小丫头,快点回家吧,别让你的情郎好等。”说着,拍了怕小迟的手背。
小迟娇羞地低着头,想解释什么,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解释的好,道:“爷爷,再见。”
整个谈话,黎慕谦都站在一旁,一眼不发,他眼角不经意地撇过老人家的手,怎么,这手的皮肤相较于老人家看起来的年龄还要嫩?而且,还很眼熟。
离开药铺后,黎慕谦与郁小迟一前一后地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只是,黎慕谦步伐很快,郁小迟要小跑才跟得上。
看着黎慕谦孤冷清绝的背影,郁小迟不由得又想起了第一次跟着他去绿萼峰时走的那段路。为什么,自己总在追随他的背影呢?
郁小迟加速跑到黎慕谦面前,挡住他的去路,问道:“你怎么不等我?”
黎慕谦面有愠色,没理她,继续前行。
诶,这人生气还有理了!郁小迟不休不挠,干脆张开双手挡在黎慕谦面前,道:“不把话说清楚,不准走。”
黎慕谦呼一口气道:“郁小迟,你知不知道,出门在外,要多留个心眼,不要见了谁就把自己和盘托出,你怎么知道对方是好是歹呢?”
“你就为了刚才那事生气?那个老爷爷怎么可能是坏人呢?你疑心太重了吧?”郁小迟也生气了,没想到黎慕谦会为了这点小事就发怒,小肚鸡肠!
黎慕谦克制着,说道:“江湖水深,一直以来,有个神秘人在我们身边,我在明,敌在暗,我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所以,一切还是小心为上,不要暴露自己身份。”
郁小迟不解,江湖哪有他说的那么危险,赌气道:“所以,你就要连一个老爷爷都要怀疑了,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此言一出,黎慕谦果然是生气了,挥袖而去。又被撂下的郁小迟,更是生气,在客栈附近徘徊了好久才回到客房。
回到客栈后,黎慕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仔细回想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总想不明白,不知不觉又想起了郁小迟,方才处理问题的方式,确实太过浮躁了,她的阅历太过浅薄,怎么会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呢?自己,是不是有揠苗助长的嫌疑?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
“进来吧。”黎慕谦打开房门,见到郁小迟正端着一碗汤药站在门口。
“喝药了。”郁小迟笑道,眼里却仔细地打量着黎慕谦的神色,见他并无异样,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黎慕谦端起药碗,正想往嘴里送,似乎想到什么,他拿碗的手忽然凝滞,问:“你是用哪包药材煎的?”
“我随便拿的一包药,怎么了?”
坏了,方才在药店买药的时候,他不仅给自己买了药,还给郁小迟抓了去腐生肌的药,分开左右手提,但刚才只顾着与郁小迟置气,忘了这档子事。现在,应该全部混在一起了。
黎慕谦笑道:“其实,有两种药,一种给我的,一种给你的。”
“给我的?”郁小迟疑惑道。
“嗯,治疗皮肉伤,预防留疤的。”黎慕谦看着郁小迟脸上的结痂淡然说道。
郁小迟先是一愣,然后满心感动。这次行动,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黎慕谦身上,就连她自己,也无暇顾及身上的蝙蝠咬伤,但他却注意到了。
小迟感动地说道:“谢谢,我想,我的药也合适你,这些苦东西,我就不喝了。”
“嗯,你说的对,我的药也合适你。”
说完,黎慕谦端起药碗送至嘴边,缓缓地喝着汤药。
郁小迟痴迷地看着黎慕谦喝汤药的样子,慕谦哥哥喝起苦苦的汤药,眉头皱也不皱,还很好看呢。
喝了一半,黎慕谦将药碗送至郁小迟面前,眉毛一挑,笑道:“一人一半。”
“啊?”郁小迟顿时傻了眼,但很快明白过来,讪讪笑道:“不是,这汤药要喝完,才能更好地发挥药效。”
“你不喝?我就倒掉了。”说着黎慕谦作势要将汤药倒在水盂里。
“你这样太浪费了。”郁小迟真的以为他要倒了。
“嗯?”
“好,我喝、我喝……”郁小迟第一次发现,儒雅的黎慕谦竟然有腹黑的一面,然后很不情愿地将药碗接过来。
喝他喝过的药,嘴唇碰他嘴唇碰过的地方,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呢……郁小迟想起话本里看过的段子,不由得红起了脸。
“还不喝!”黎慕谦一句话就把出神的郁小迟拉了回来。
咕噜咕噜,郁小迟憋着气喝完了半碗汤药,真是苦的可以,真不知道黎慕谦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
“以后的汤药,一人一半,你的必须当着我的面喝下去。”黎慕谦一直觉得郁小迟是个鬼灵精怪的人,保不住会整什么幺蛾子。
“啊……哦……”姜还是老的辣,郁小迟完败。
“你怎么有佩剑了?”黎慕谦突然问道,今天出门时,看到小迟的佩剑就一直想问了。
郁小迟一阵惊喜,难得黎慕谦主动开口询问她的事,兴奋道:“无双剑?是凌策送我的……”
又是凌策。
“嗯,知道了。”黎慕谦眉头微蹙,打断了郁小迟的兴致勃勃,道:“我累了,想休息,你先回去吧。”
“嗯,你好好休息吧。”对于慕谦哥哥所讲的话,郁小迟没有不信的。
入夜,原本早早更衣入睡的黎慕谦悄悄出了客栈,来到青牛巷里。悄悄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于是打道回府。
不料,在巷口见到黑衣人匆匆而过。于是,黎慕谦悄悄尾随而去。只见,黑衣人停在一家客栈门口,跳墙而入。黎慕谦抬头看了客栈的招牌,上面赫然四个大字——悦来客栈。就是他落脚的客栈。
黎慕谦嘴角上扬,他猜得没错,他们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在街上的时候,他一直觉得那个与郁小迟攀谈的老头的手很面熟,不就是之前捧着托盘讨赏的手吗?老头子就是变戏法里的白面丑角。这群人行为怪异,说不定与神秘人有着密切联系。
黎慕谦悄悄跃上墙头,却见黑衣人直接冲向他的房间。
看来,他们事先调查过他住哪里。
黑衣刚推门进入黎慕谦的房间,黎慕谦正想来个瓮中捉鳖。
听得“吱呀”一声,隔壁郁小迟的房门打开了,郁小迟拿着无双剑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