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记: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当时,独孤狂将小迟掳去后,故意绕道甩开李明辉和绿华,故而,他二人找了半天没找着独孤狂的藏身之所。后来,看到月光下成群结队的蝙蝠都往同一个方向飞去,于是他们跟着蝙蝠,先找到了黎慕谦,再找到了独孤狂和郁小迟。
黎慕谦昏过去后,四人下山与之前藏好的杨柳儿姑娘汇合。柳儿姑娘见四位大侠晕过去一个,伤了两个,自知其中凶险万分,少不得感激涕零,又带他们回到家中,简单处理伤口,度过了一夜。
次日,村民们见了活着回来的杨柳儿,惊恐万分,以为山神对这位进献的少女不满,即将要降灾于杨村。后来,还是绿华等人召集村民,告知事情原委,并带他们找到了之前被送去祭祀的少女及独孤狂的尸体,一众村民们才相信了他们的话,悔恨不已。而少女们的亲属,更是悲痛万分。
又因黎慕谦重伤在身,高热昏迷不醒,解决完杨村的事后,三人又马不停蹄地将黎慕谦送往最近的青云镇救治。
当日,在青云镇的悦来客栈内,黎慕谦终于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袭青衣。
“你身上的伤怎样了?”黎慕谦吃力地问。
“慕谦,你睡糊涂了,受伤的人是我,不是绿华。”是李明辉的声音。
黎慕谦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楚坐在床沿的人是绿华,只见她心疼地看着自己,眼底淤青、形容憔悴,更显得楚楚动人。而李明辉站在床边,一边胳膊上绑着绷带,白色的绷带上,还有少许暗红色的渗血。
“你现在感觉怎样了?”绿华心疼地问道。
黎慕谦虚弱地回答道:“好多了。”
绿华心疼地一笑:“哪里好了,现在还在发烧,分明虚弱得很。”
黎慕谦向着李明辉道:“你们的伤怎样了?”
最佳损友李明辉嬉笑道:“我们没事,都是皮肉伤,主要是绿华,照顾你一天一夜,还没合过眼呢。”听到李明辉的话,绿华娇羞地低下头。
“小迟呢?”
绿华道:“她正在煎药呢”
李明辉问:“慕谦,当日你怎么就悄无声息地离开梅城呢?日后,遇到这样的事,切莫独自行动,害我们好找。”这十多天来,其实是李明辉最奔波操劳。
黎慕谦眉头紧蹙,反问:“你们没有看到我留下的字条吗?”
“什么字条?我们在约定的时间地点,等了你三天,也没见到你任何字条或者记号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慕谦的思绪回到了十四日前。
十四天前,在梅城里,黎慕谦与李明辉等人分头行动后,走在梅城的小巷时,一个神秘人迎面撞了上来,快速往黎慕谦怀里塞了一张纸,然后匆匆离去。当时,黎慕谦就觉事有蹊跷,没有立刻看纸张上写着什么,而是去追那个神秘人。但一转角,神秘人就不见踪影了。
满心怀疑的黎慕谦,打开了手上的纸条,可这一看,却让沉潜在黎慕谦心里十年的仇恨翻涌而出,只见上面写着八个字——“幽冥教,青云镇,速来”。
但报仇的急切没有冲昏黎慕谦的头脑。送信的人,来也神秘,去也神秘,似乎摸透了黎慕谦一般,不知目的为何,是敌是友。所以,他不敢贸然行动,而是先到与师兄们约定见面的地点留了字条,再前往青云镇。
一到青云镇,就人谈论,镇上一个少女莫名死去,死状恐怖,皮干肉枯,浑身苍白。听后,黎慕谦浑身激灵,这死状,与当年黎家上下几十口人死状如出一辙。这般作为,除了幽冥教,还能有谁!
于是,黎慕谦打算蛰伏在青云镇上,守株待兔。
连续过了六夜,黎慕谦都没有抓到凶手。但每夜都会死去一个少女,死状一致。青云镇上人心惶惶,闹鬼的说法就此流传开来。
终于,在第七夜,黎慕谦遇到了刚吸纳完少女精血的独孤狂,一番交手后,黎慕谦不敌独孤狂,令独孤狂逃出青云镇。
然而,就在线索又断了的时候,黎慕谦又收到了神秘人的纸条,依旧言简意赅,只有两个字——“杨村”。根据神秘人提供的线索,黎慕谦来到了杨村。刚到杨村的时候,遭遇与李明辉等人一样,被村民们乱棍驱逐。于是,黎慕谦暗中调查,终于发现“山神发怒”这个阴谋下的骗局。
于是,黎慕谦跟着村民的祭祀队伍来到山神庙,潜伏其中,等待着独孤狂现身。然而,再次交手,黎慕谦惨败。独孤狂本想直接了结了黎慕谦的性命,但因其功力不薄,所以,一直将他囚禁在山洞里,只等修习成“海纳功”,再吸纳黎慕谦的功力。
只是,独孤狂没想到,自己会死在最后关头。
“嘶。”听完黎慕谦的陈述后,李明辉倒吸一口凉气,道:“这个神秘人到底是什么人,总在关键的时刻出现,好像什么都知道,似乎在帮你,却又步步引你入险境。难道也是独孤狂的仇家,要借你的手报仇?”
黎慕谦摇摇头,道:“若要报仇,他大可不必如此,我感觉此人的能力不在我们之下。我猜,我留给你们的字条也是神秘人毁掉的。这个人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我独自去与独孤狂会面。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绿华道:“恐怕其中还有什么阴谋罢了,还有,原本莫名聚集在梅城的小帮小派,早在慕谦失踪时,也渐渐散去。这两件事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李明辉道:“根据之前的调查,这些帮派之间没有联系,四怪之一的幽冥教与他们也没有交集。”
“有,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是我、我们。”黎慕谦顿了一下,说:“还有神秘人。”
所有的推论,又回到无解。三人间,顿时一阵沉默。
李明辉道:“暂且不管这个神秘人,那个独孤狂又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幽冥教的人都在西北一带活动,怎么会跑到青云镇来?”
黎慕谦点点头,道:“这也是疑点之一,据我了解,独孤狂是幽冥教四大护法之一,也是排行最末的一位。而海纳功是幽冥教教主阴司老蝠的独门绝技,一般不会外传,更不可传给排行最末的独孤狂。那就只剩一个可能……”
“就是独孤狂偷练海纳功。”李明辉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黎慕谦再次点点头,道:“嗯,在山洞里的那些天,我故意套独孤狂的话,从他的言语间得知,幽冥教的人并不知道他在练海纳功,更不知道他独自来了中原。”
“但是,神秘人却知道。”李明辉道。
说起神秘人,大家又是一阵沉默。
“不管怎样,这些天,你受苦。”绿华脉脉含情地注视着黎慕谦,想到这些天来,她每日担惊受怕,食不下咽,曾不止一次想过,黎慕谦若有什么意外,她情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他的平安。无论黎慕谦曾经怎么伤过她的心,她都觉得无足轻重了。念此,爱慕之情,情不自禁。
“嘿嘿,这个郁小迟怎么那么磨蹭,煎了半天药都没煎好,我去看看,嘿嘿,我去看看。”深感自己多余的李明辉,站在绿华身后,边说边对黎慕谦使眼色,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黎慕谦无语地看了一眼李明辉的背影,接下来,房内是一阵沉默。
美人绿华,冰山一样的面容,但眼中早已冰雪消融,含泪劝道:“这几天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哪儿都别去,山上的事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处理好。还有,以后若再发生类似的事,你再不可独自行动?这次幸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就……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呢?”
黎慕谦望着绿华,眼底波澜不惊,平静道:“嗯,知道了,你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我不放心……”绿华眼中满满的情意,溢了出来。
“放心,我没什么大碍了。有事的话,我会叫明辉和小迟的。”黎慕谦平静地拒绝着。
绿华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阴冷,道:“说起郁小迟,经过这次行动,我发现她的武功与智谋,绝非等闲之辈,甚至在我之上。可是之前在绿萼峰的时候,她竟装作不会武功,还莫名其妙将徐琦打伤。她此番作为,居心为何?”
黎慕谦头疼地看着天花,虚弱道:“或许是作为忘机仙人的徒弟,风头太过,藏拙保身罢。”
黎慕谦一直望着天花,绿华就一直望着他的眼睛,眼波太过深邃,即使与之相处十年,依然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于是叹气道:“她是你的进修弟子,我不好多说什么,但我看她对你心思不一般,徐琦说她是个阴险狡猾、诡计多端的人,你还是多留个心眼。”
黎慕谦道:“不好多说,就别说了。”
绿华眼里闪过一丝震惊,道:“慕谦,你说过在家仇未报之前,不会喜欢任何人的。”
黎慕谦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说:“师姐多虑了,我累了,师姐也回去休息吧。”
“慕谦……”绿华神色悸动,张了张口,还想说什,顿了一会,柔声道:“你先休息吧,有事叫我。”然后替黎慕谦捏了捏被子,出了客房。
绿华关门后,黎慕谦又睁开双眼,望着天花出神,脑海里浮现的是山洞里,郁小迟与独孤狂作交易的那一幕……
在客栈另一端,李明辉站在厨房门口,看到郁小迟背对着门煎药,摇一会扇子,擦一下脸颊。
李明辉心生怜悯,走上前去,用未受伤的手夺过蒲扇,边扇火边说:“诶,让我来吧,如今天气热得很,瞧你整了这一脸汗,你身上虽都是皮外伤,但还是要小心被汗渍侵染,留下疤痕。哦,慕谦醒来了,找你呢。”
小迟却背过脸去,不说话了。
李明辉见她半天不回应自己,于是探过头去看看。“妈呀!”李明辉手上的蒲扇差点掉了,惊讶道:“你、你、你哭了……眼睛还肿得跟桃子似的。”
郁小迟抽泣一下,哑着嗓子道:“药已经煎好了,就请李掌教送去吧,见到他就说,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晚些再去看他。”
“诶……这是为什么呢?”
郁小迟用双手捂着眼睛,从指缝中看着李明辉,跺脚道:“不为什么,你千万不许提我哭过的事。”然后一转身就跑了。
李明辉盛好汤药后,送到黎慕谦的卧室,边扶黎慕谦起身,边说:“这个郁小迟真是奇怪,一个人不知道偷偷地在哭什么,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还不让我告诉你。”
黎慕谦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但却没逃过李明辉的法眼。
李明辉坏笑道:“慕谦啊,你说小迟为什么哭呢?”
黎慕谦白了李明辉一眼,端起碗默默地喝药。
“慕谦,你都不知道,当得知你失踪的消息,绿华未经美人峰首座同意直接跟我们出来,还说不找到你绝不回山,而郁小迟则直接逃离落日峰。”不怕死的李明辉又嬉笑道,可是,发觉黎慕谦气压突变,他就禁声了。
喝完药,黎慕谦道:“晚上把她俩都叫过来,我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