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手下那个人惊恐无比的眼神,内心有个强烈的声音命令我必须立即放开这个人,可是温热的血液一进入我的口腔,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在我浑身上下迅速蔓延,整个人如同置身于天堂,好像要飘起来一样,那是一种幸福的感觉,一旦接触,就再也不想放弃!
我也渐渐惊恐起来,因为我的意识告诉我必须放开手,必须停下来,可是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拉住那个人的手臂不放,无论我多么想停止嘴上的吮吸,可是牙齿却快速咬破了那个人的动脉,血液如喷泉一样射出来,无数的烟火在我的脑海里炸开,我再也想不了其他,整个人沉溺在这种我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快感当中。
不一会儿,我就再不能从那个人身上吸到任何血液了,我心里有个地方空虚地厉害,茫然地放下他的手,却在看到他干瘪发黑的脸时,意识忽然回归,他这个模样和我在那个阴阳先生家看到的几具尸体十分相似!
我惊恐地坐在了地上,身体一动都不敢动,旁边躺着的另一个人已经昏迷,他丝毫不知道刚刚自己的同伴发生了什么,我浑身颤抖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不知所措地看着地上的这两个人。
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刚好被我的车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巷子外面的景象,同样,巷子外面的人也看不到这里来,突然意识到我不能再呆在这里地方了,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摄像头,心里期许,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看到我这副样子!
我爬起来就往车前跑,上车之后立即发动,撞开了堵在路口的两辆车,疯了一样往回开。我看着车边的车如流水般向后退去,经历过的事像电影一般在我的脑海里回放,陈叔说,那些人只会在晚上出来,而我……现在可以说只能在晚上出去,我该不会也已经变成了他们中的一员了吧?
想到这里,我真的恐惧到浑身发抖,连方向盘都握不住了。
这两次出门,我都长了一个心眼,把车牌拆了下来,由于车是新的,没有车牌并不显得突兀,但是我仍是不敢把车开回小区,只能放在一家超市的地下停车场,然后出来打车,在小区门口截了一辆车,再一次扒在车底下才进去了。
我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将自己紧紧抱成一团,任眼泪肆意流淌。
这次醒来,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想过可能被人当成怪物,可能被人追杀,但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会伤害别人,我以为我变成了一个怪物,只要不伤害别人,就是一个对社会无害的人,就可以安居一隅,坦坦荡荡地存在于这个世界,可是,我没有想到我真的杀人了。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我用砍刀刺进了一个人的腹部,那时候我还可以给自己找理由,认为自己只是正当防卫而已,没有违法道德的约束,可是,今天晚上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夺走了一个人的性命!这次,我应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说服自己不去内疚?
我不敢面对自己是怪物的这个事实,可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怪物,我是个该死的怪物!
我很该死,这我知道,但是我现在必须得活着,我得先找到子庚,然后才能安心地去死,不然的话,我再一次活过来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哭了好久,我才把头抬起来,想站起来,可是只听到一道“嘶啦”的撕裂声在我的脸上响起,脸部一阵轻微的瘙痒,我用手去摸,忽然感觉额头的地方明显凹陷下去一部分,手套接触的地方触感绵软,一点都不粗糙。
我愣了愣,低头看裤子,发现刚才额头枕在膝盖的地方,有半个手掌大小的黑色血痂在上面,好像是被裤子挂下来的,我把血痂从裤子上拿起来,才发现这血痂竟然有一厘米厚。
我的手颤抖着往脸上摸去,来到血痂的边缘,捏住,慢慢地撕扯,又拉下一块血痂,我愣了愣,神经质地用两只手去拉,大块大块的血痂从脸上剥落,不断地掉在地上。
我紧张地走到镜子前,闭着眼睛好长一会儿,才慢慢地睁开了,镜子中的女人无比诡异,一张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皮肤却极其嫩,白嫩地像上好的羊脂玉盘一样,已经达到了诡异的地方,好像轻轻戳一下,就会像纸一样破开,实在不能用语言形容,而且,脸上没有一点毛发,就连眉毛也没有,诡异到让人感到惊悚。
联想到刚才那层剥下来的血痂,我总感觉自己就好像一颗荔枝,我不知道自己剥完身上那层血痂之后,会不会像剥皮之后放久的荔枝,失掉水分慢慢萎缩,但是,有一种力量趋势着我将衣服脱掉,手忙脚乱地去剥开剩下的血痂。
不一会儿,我看着在镜子中的自己,不由得呆愣了,怎么会这样?那眉眼,十分陌生,感觉是我之前的模样,但是又不像是,很诡异,而且这皮肤……分明比初生的婴儿还要好!可是,那白玉一样的脸,分明让我联想起了那个像蛇一样的男人!
我没有感到任何的欣喜,却再一次恐惧到发抖,难道,我真的变成了像那个男人一样吗?以后,我就只能生活在黑暗中,再也不能行走在阳光下面了吗?
多么悲惨的事情!
我在镜子里看了自己一会儿,看着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毛发,就连头发都没有,这让我感到非常不适,神经质地跑回去换上衣服,可是没想到,动作粗鲁了一些,领口刮在脖子上,皮肤立即就破了,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却立刻在伤口处凝结了,留下一条红色的血痂。
我从失神中猛然清醒,动作才开始放轻,不管怎么样,我都得照顾好自己,对自己好一点,毕竟,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不会再有正常的目光看待我,我不对自己好,就再也没有人对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