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前世有约”酒吧,外表看起来很寒酸,但是进去之后却别有洞天。
怎么形容呢?一个字:大!
音乐震天响,灯红酒绿,烟雾缭绕,各种男男女女在忘我地扭动着身体,简直跟发了疯似的,如同牛鬼蛇神般群魔乱舞,整个场地真的就像那个刘秀形容的,像狐狸洞一样。
这里的人极多,一眼望不到头,我很纳闷,这地方大得有点离谱了。
门口附近聚集了不少人,我刚刚要过的时候,一个戴着鼻环的人突然挡在了我的面前,嘻嘻哈哈地说:“生面孔?这里可不是随便能进的哦!”
我皱了皱眉:“怎么?这酒吧还不让一般人进?”
他一愣,甩了甩一头绿色的头发,嬉皮笑脸地说:“原来是同类,请进!请进!”
什么同类?
我听不懂,正想问他,没想到后面又跟进来两个人,他笑着同那两个人打招呼:“呦!好长时间没见你们来了啊!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后面一男一女搂在一起,都是奇装异服,咽着口水,男的迫不及待地说:“是好长时间没来了,都快渴死我了!”
绿毛笑骂:“那还瞎站在这里干吗?渴了就赶紧进去吧!”
说完就推了他们一把,刚好撞到我身上,他们就开始骂:“长没长眼睛啊!没看见我们呀过去吗?赶紧走开走开!”说着就伸手推开了,我往前走了几步,给他们让开。
我一路走到高台那边,一坐下就环顾了四周,发现正在唱歌的是一个非主流男人,长得一副亚健康的样子,抱着吉他浑身的肉都在抖。
我转过身,面对吧台,考虑到底是点酒还是点果汁,这时候一个调酒师立在我面前,声音温文尔雅地问:“您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我抬头看他,四十岁左右,长得很普通,扔到人堆里认不出来的那种,面无表情,眼神明明很冰冷,但是声音却温和地出奇,和这喧嚣的地方一点都不和谐。
“嗯,你怎么知道?”这里这么多人,他该不会都能认得?
“这里来的每一个人,在我这里都有记录。”他指了指吧台上的一个小册子,然后说:“我们这里会为每一个第一次来的客人免费提供一杯酒。”
他递了一个杯子过来,里面的液体是深红色,看起来十分妖艳,我以为是葡萄酒,但是这比葡萄酒的颜色深很多,却没有多想。以前,外婆怕我一个女孩子在外会被人灌酒,到时候会出事,所以就在我十来岁的时候每天给我灌白酒,训练我的酒量,现在我虽然算不上千杯不醉,至少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么一杯酒,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所以客气地对他说:“谢谢!”
他抬了抬手:“尝尝看。”
可是,当我端起这杯酒时,鼻尖忽然敏锐地捕捉到一股很淡的血腥味,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装作不经意地问:“这酒叫什么名字啊?”
调酒师淡淡地回答:“活力之泉。”
我挑了挑眉毛:“名字倒是挺好听的,可是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因为处女血就是活力之泉。”
我一愣,处女血?
“你说……这是处女血?”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这酒会让人忘记所有的痛苦,全身心地沉入到快乐当中,你可以试一试,很好喝。”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袭遍全身,他竟然可以这么平淡无奇地说这杯血很好喝,就好像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啊!这血,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既然你这么能装,我也不能输给你。
我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问:“这是纯的处女血?可是为什么一点血腥味都没有呢?”我的嗅觉比一般人灵敏,若是一般人,确实闻不到这股血腥味。
他点点头,“这是纯的处女血,没有兑水,只是加了点作料进去,血液原本的味道就被掩盖了。”他用眼神示意我快喝。
我拿起杯子放在灯光下看,装作很有兴趣地问:“这活力之源,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他终于笑了笑,眼神看起来很诡异:“哪里有处女,哪里就有活力之源。”
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表情一僵,连忙掩饰,很不自在的继续问:“那你们拿了血之后,会怎么处理那些女孩子呢?”
“活力之源被取光了,她们也就没有用了。”他又看着我手里的杯子:“趁着新鲜,赶快喝,时间长了,味道就不好了。”
我手一抖,手里的杯子拿起不是,放下也不是。
这时候,旁边过来两个人,对调酒师说:“老陈,赶紧给我一杯活力之源,我们都快渴死了!”
这个老陈接过他们递过来的一叠百元大钞,倒了一小杯鲜红的血给他们,他们一人一口,就把杯子里的血喝光了,然后眼神迷离地往舞池里走去,开始疯狂地扭动。
调酒师看着我放在吧台上的杯子,眉头微微皱起:“你怎么还没喝?”
我扯着僵硬的嘴角,笑笑说:“刚怀孕,一听里面是血,就犯恶心,没有兴趣喝了。”
我在心里狂吼,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我怀孕了我怀孕了!我不是处女不是处女……不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他听了,微微露出失望的神色,说:“我们这里只有这么一种酒,看来你是没有什么喝的了。”说完,他走向旁边,去照顾其他的客人。
他走之后,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这里竟然卖的是人血!不仅卖的是人血,这个调酒师竟然可以这么平静地告诉一个陌生人在做这种遭天谴的事情!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还找什么艾咪啊!要是出了什么状况我可应付不来啊!还是下一次把子庚叫上一起来吧!
我腿脚发抖地逃了出去,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地方真偏僻,连出租车都不愿意来,除了前面一个刚从那个酒吧里出来,正跌跌撞撞走着的人,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我只能跟着他往附近繁华的地段走去。
正想着这事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前面忽然晃出一道人影,刀锋一闪,正中心脏,前面那个意识不清的人就倒下了,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整个身体就迅速萎缩,干枯,直至一堆黑色的粉末。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化身为神勇无敌凹凸曼的宋领班,顿时有一种白驹过隙沧海桑田的历史厚重感,你绝对想不到白天那么精明能干笑容灿烂的女孩子,竟然会面无表情地把一把匕首送到一个人的心脏中,连眼睛都不眨。
我本来想上去问一下这个女孩子为什么要杀他,因为被杀的那个人显然不是什么正常存在的事物,可是没想到这个宋领班一解决了那个人,立马提着匕首,向我冲了过来!
我大叫一声:“你想干什么?”
她冷冷一笑,犹如罗刹一般,厉声说道:“你们这些人渣败类,人血喝多了,早就已经不是人了,也该死了!”
我心里一咯噔,她竟然知道那个酒吧里面的事情!
眼看着匕首已经挥过来了,我连忙躲闪,没想到她也是个练家子,身手很不错,我一边慌忙地躲闪,一边向她解释:“你弄错了!我没喝过,这是我今天第一次来!”
她对我的话不屑一顾:“别想抵赖,你一说话,肚子里的那股蛇臭味就冒出来了,别人闻不到,我可闻得清清楚楚!”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什么蛇臭味?你说清楚!”
她手腕一个灵巧的翻转,挣脱出来,紧接着一脚揣在我的肚子上,我往后退了几步,她又扑了过来。
“懒得跟你们这种妖魔鬼怪废话,反正你就是个要死的人了,哦,你已经不是人了,你是蛇精,干脆直接送你上西天得了!”
我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你才是蛇精,你们全家都是蛇精!
正要反击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插进来,抓住她甩向一边,然后将我护在身后。
我抬起头,抓住子庚的手臂,笑着说:“你来的正是时候。”子庚点了点头。
她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地瞪着子庚:“你又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你后面的这个人已经不算是个人了,你还这么护着她,迟早会被她害死的!”
子庚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向我,打着手语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摇摇头,说:“没有,她还伤不了我。”顿了顿,又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打手语问我:“我不放心你,一直在后面跟着。”
我汗颜,我还以为他不知道呢!
他看起来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又问:“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了想,对他说:“你先等一下。”他点点头。
我走到她面前,她冷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防备地看着我,我皱着眉头问她:“你凭什么说我已经不是个人了?”
她冷笑着回答:“就凭你这一身腥臭的味道,除了那种已经成精的妖怪,正常人哪里会有这种味道?”
我对她这种不配合的态度十分气恼,但是我想问的东西还没问出来,所以强忍着怒火,深吸几口气,说:“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只不过被蛇咬过一口,又没有干过别的事情,你凭什么说我是个成精的妖怪?”
她轻蔑地看着我:“你想知道?”
我点了点头。
她冷笑一声,腿下忽然发力,猛地向我跃了过来,速度快得出奇,我的眼前寒芒一闪,反射性地用手去挡,手臂轻轻地碰到匕首的刃上,擦破了皮。虽然只是皮肉伤,但是我突然感觉一阵剧痛从手臂上如闪电般袭遍全身,我好像是被放进了绞肉机里一样,肝肠寸断,浑身上下都是剧痛,尤其是肩膀处被那个人咬过的地方,简直痛得出奇,我连呼吸都没有了。
她一招未中,紧接着又想再补一刀,却被子庚狠狠地踹了出去。
我倒在子庚怀里,痛得浑身抽搐,口里发不出任何声音,连意识都快不清晰了,模模糊糊只看见那个女人挣扎着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痕,冷笑着说:“你不是想知道吗?现在清楚了吧!这匕首上沾了驱巫水,对正常人没有什么反应,要是遇到你这种牛鬼蛇神,就会让你们痛不欲生,死无葬身之地!”
子庚将我放在地上,猛地站起来,冲过去揍那个女人,过了两招,他就把她拿下,掐住她的脖子,表情狰狞地看着她,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女的却看着子庚,像个疯子一样笑了出来。
“你别妄想了,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子庚手上的力气加重,那女的舌头都快出来了,可是仍旧不配合,子庚眼神一凛,抓起她的手指狠狠一掰,她痛叫一声,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可是却笑得十分自在,说话时咬牙切齿,看着有一点疯癫。
“我就是要她死!要这些妖魔鬼怪都死无葬身之地!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放过她!”
子庚这回真的发怒了,又狠狠地掰断了她的一根手指头,没想到这个女人真是个硬骨头,硬是咬着牙冷笑着看着子庚。
僵持了一会儿,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风,那个女人的脸色刷的一变,露出恐惧的神色,我被这股风吹得清醒了许多,身上的痛苦减轻了不少,终于能发出声音了。我虚弱地闷哼一声,子庚立即转头看我,脸上尽是担忧和焦急之色,那女的趁着这个时候,猛地挣脱开来,撒开腿就跑了,好像有鬼在她身后追一样,扔下冷冷的一句话:“你等着,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子庚看向那个女人,又看了看我,不知道该不该去追,终于跑过来抱起我,脸上自责的神色十分明显,他无声地说:“别怕,我送你去医院。”
我无力地攀着他的脖子,点了点头,他立即打横抱起我,大步地往前走去。
可是刚拐过弯,眼前就有一个男人款款地站在一片黑色的浓雾中,月光下,他的背影美得让人难以忽略,我和子庚都愣神了,呆呆地朝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