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飙车回到村里,才八点多,不是很晚,外婆给我留了门,她已经睡下了。
我躺在床上,虽然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觉了,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有根线紧绷着,揪住我的神经不放,难受地要死。
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十年,以前不觉得后面这座山有什么问题,还经常跟村里的小伙伴一起去上面玩。山里是有很多洞穴,有深有浅,但是我们大多数都进去过,根本就没有出过什么事情。可是,那天我和言言一起下去的盗洞,里面竟然有那么多的骸骨,还有一只小旱魃,不可思议的是,这洞只经过一个下午,就莫名其妙消失了,原地里根本就没有填过土的痕迹,不能说不奇怪。
言言说,那些瓮罐里装的恐怕都是像那只小旱魃一般大小的小孩子,如果他们也成了旱魃,从里面跑出来了,该怎么办呢?而且,我在殉葬坑里看到的那只旱魃比墓里的那只大一些,现在杀了一个,还有一个,不知道殉葬坑里的这个会不会跑出来呢?还有啊,那个阴阳先生说是有什么东西给我,可是余焜把他打死了,我就一点头绪也没有了。
我的心里很乱,一联想到墓道里莫名其妙消失的东西,再想想那条消失的盗洞,隐隐约约觉得后面的这座山有些古怪,到底哪里古怪,我也说不清楚。所以,我决定明天再上山一趟,仔细看看。
头一天晚上睡不着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一直睡到了中午。外婆进了我的房间,一把揭开我的被子,我被冻得只打哆嗦。
“都什么时候了,还睡!”
我十万分不情愿地爬起来,一边懒洋洋地穿衣服,一边听外婆唠叨,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一句:“小张真是可怜啊,就那么点房子,还被一把火烧了,以后他回来住哪儿啊!”
我打着哈欠问:“谁的房子被烧了?”
“就是给你外公主持丧事的那个阴阳先生啊。”
我一个激灵醒过来,他的房子被烧了?那里面的那些尸体怎么样了?连忙问:“什么时候的事?谁干的啊?”
外婆叹了口气,说:“就是前天晚上,不知道怎么搞的,房子突然就着火了,所有东西烧得一干二净,小张也不在家,没人联系得上他,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房子没有了。哎!小张真是可怜啊……老婆死了,一个人过了这么长时间,整天在外面忙,孤零零的,多可怜的孩子啊……”
我呆愣在床上,心说,他恐怕回不来了。可是,那房子到底是被谁点着的呢?还是亲自去看一下吧!
草草地洗漱完毕,连饭都没顾上吃,就跑到隔壁村。前一天晚上还孤零零杵在地上的房子现在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灰烬,什么都没有留下,看来火势应该很猛烈。可是,两边的房子却完好无损,没有一点被烧到的迹象,就连烟都没有飘过去,太奇怪了!
我走进废墟里,没想到余热还在,烘烤到脸,热乎乎的,前一天晚上闻到的那种腥臭味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什么都闻不到了,我捡了一个细长的木棍,在西边房间的灰烬里拨弄,里面全是粉末,没有任何尸体的痕迹。
谁在销毁证据呢?
我又上了一趟山,来到当初发现盗洞的地方,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这个地方了,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我没有任何收获。又去了一趟那座墓,爸爸挖的盗洞已经塌了,进不去,我在上面徘徊了一会儿,紧接着又去看了一下我爬出来的那个盗洞。
蹲在那个巨大的树洞下,我不知道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村子里的线索断了,我的脑子里空荡荡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十分茫然。最后,我终于决定,如果这件事是个阴谋的话,那就顺其自然吧,看他会发展成什么样。
我现在唯一知道的是,在火车上绑架我的那三个人,三角眼已经死了,活着的两个是成哥的手下,所以,我可以从这个成哥身上查起。
一旦有了目标,我就有了新的动力。
在家里多陪了外婆两天,然后开车回西安。到了家里,把车停在车库里,拆下假牌照销毁,把枪和弹药放回库房,走的时候看到那块玉,想了想,还是戴在身上。
这个东西已经很危险了,不能连累库房里的东西一起危险。
收拾了一下东西,打车去火车站,本想买从西安到武汉的直达列车,但是一想到余焜那个色狼,我的心里就不舒服,为了以防万一,我就先买了到安康的票,再从安康到武汉。
回到学校之后,我蒙着头睡了一天一夜,疲惫的身体这才缓了过来,当第二天傍晚,我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从床上蔫蔫地爬下来,好好地洗了个澡之后,人终于清醒过来了。
拿出一盒饼干正吃着,三个室友突然结伴进来了,看到我明显一愣,显然不知道我已经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几个人闲聊了几句,刘甜爬上床取东西,往窗外一看,哇地尖叫了一声,手指颤抖地指着下面。
“你们看呀!那个人又来了,在楼下都站了好几天了,不知道在等谁啊!”
张晶一听,也哇哇叫起来:“是不是那个特别有型的帅哥?他又来了啊?”
我一听,也来了兴趣:“什么帅哥啊?”
李笑月也凑到窗前,回到笑着对我解释:“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有个帅哥天天等在宿舍楼下面,不知道在等谁,也没见他问过谁,那张脸啊!没有表情,冷酷地要死,真是帅呆了!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有来,我们还以为他不来了呢,没想到他竟然又出现了哦!”
我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这三个女人这么神魂颠倒,凑过去一看,手一抖,饼干盒掉在地上。
宿舍楼旁的高大的水杉树下,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笔直地站立,他的脸部轮廓分明,五官深刻,浓眉大眼,鼻梁俊挺,一张坚毅的薄唇紧紧抿着,夕阳落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看起来超级性感,倒三角的身材和修长笔直的长腿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他低着头,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表情冷漠,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身边的万物都与他无关。子庚从小就自闭,这个动作是他经常做的。
我微微一愣,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看到他了?感觉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尖叫了一声,室友奇怪地看着我,我连忙捂住嘴,激动地看着下面,他猛地抬头看我的方向,一看到我,嘴角轻轻咧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底的笑意浮了上来。
旁边的三个室友下巴掉了一地,刘甜有些神经质地说:“呀呀呀!他在冲我们笑啊!好帅啊!你说他在冲我们谁笑呢?哎……白凌,你干吗去啊……”
我一路飞奔,经过楼道,下楼梯,一步当做两步用,跑出宿舍楼,面前的人已经在微笑着等着我了。我喊着他的名字冲过去,扑到他的身上,他抱着我旋转了两圈,缓冲我的撞来的巨大力道,周围奇怪的目光纷纷落到我们身上,还有明显的吸气声。
夕阳从梧桐的叶子间穿透过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影子,身旁萦绕着桂花的馥郁香气,在这一刻,这些天我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周围的一切美丽得如同虚幻一样。
我挂在他身上,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手摇晃他的肩膀。
“哥哥,你终于来找我了,我想死你了!”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底里都是笑意,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嘴里无声地说:“我也很想你。”我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声音低低的,但是十分欣慰。“你在我身边,真好!”他是我最信任的人,虽然不是我的亲哥哥,但是比亲哥哥还要亲。有他在,我再也不会孤立无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