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莫名其妙的事情。
外婆让我去找一下三舅舅,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我经常走夜路,倒也不怕。我走了十分钟,来到他们家,发现他们家门是从里面紧锁的,可是里面的灯却是亮的,窗子上也映着人影,我在外面叫了半天都没有人开,在我以为里面没人,正要离开的时候,里面却伴随着东西摔碎的声音,传出来一声极其凄厉的尖叫。
我心里一咯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从头上拔下发卡,正要塞进锁孔的时候,停下了手。如果里面没事,却让三舅妈知道我撬了他们家的门,她不得好好说我一顿?要是真出什么事,我会开锁的事情传出去,大家不得把我当贼一样防着?
哦,三舅舅家的小洋楼盖得倒是很漂亮,不过后院的院墙就有点矮了。
我绕到他们家的后院,翻上了院墙,正要跳下去的时候,突然感觉脖子发凉,一阵风嗖地吹过。我心里发毛,感觉后面不对劲,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
我猛地转头,一道黑影从我身边一晃而过,我头皮一紧,还以为有人偷袭我,可是马上摇了摇头。因为后面是一片菜地,空旷旷的,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也许刚好是一只蝙蝠飞过。
看来是我多心了。
跳进院子里,绕到里面的屋子,正要进去,门却从里面打开了,我吓了一跳。由于门口的灯没有开,而我又穿着一身白色的孝服,活脱脱女鬼的模样,所以,三舅妈受到的惊吓要比我大很多。
她就真的像见鬼了一样,脸色陡然一变,惊悚地看着我,嗓子抖得跟糠筛一样,猛地开口:“你、你、你咋又回来咧!东西不是都给你了么?你还来弄啥?”
我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呆呆地问:“妗子,你咋啦?”
她这才看清是我,表情有些尴尬地僵在了脸上,表情剧烈变化了几下,正要说话的时候,三舅舅却从门口冒了出来,呵斥:“胡说些啥呢?大晚上的,也不害怕把凌凌给吓了,正事不干,光会一天到晚发神经!”四舅妈像是舒了一口气,退到一边,没有说话。
他转头看我,语气变得温和起来:“凌凌,你找舅有啥事么?”他看了看大门,“诶?你咋翻墙进来咧?”
我这才想起正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额外婆让额来叫你,找你有事,额刚才在外面敲了好长时间的门,木有人开,额还以为里面没有人,没想到有人在里面尖叫,额还以为你屋里进贼了呢!”
三舅舅点点头,说:“行,舅知道咧,你先回去,舅等哈就过去。”
“哦,知道咧。”
我点点头,心里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但是没有多想,又回去了。后来,我经常会回想起这一晚,如果当时我能多问两句,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又来了一个伙计,开了一辆面包车,说是西安那边的铺子出了什么问题,爸爸就和陈叔、桄子、阿文几个人火烧屁股地赶回西安,王佑铮和爸爸的生意没有关系,就没有跟着去。
言言一听我要去县城,死皮赖脸地也要跟我去,说是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早就玩腻了,该出去散散心。我被他缠得实在不行,只能答应。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屁孩蹬鼻子上脸,不要坐县内班车去,反而要我开我爸爸那辆帕萨特。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我虽然会开车,但是并不代表我有驾照,要是在路上被扣下来,难道要我蹲在局子里填高考志愿吗?言言一听,直接嚎了起来。
王佑铮自从昨天下午甩门而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和我说过话,我也不知道该去找他说什么,虽然他是言言的堂哥,我是言言的表姐,都和言言有关系,他好像跟我爸爸还挺熟的,但是我们俩还真没什么关系,到家里来,最多也是个客人罢了,我没必要用热脸去贴冷屁股,所以,我们俩算是在冷战。
我以为他不会主动和我说话,没有想到他听了我和言言的争执,就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我开车送你们去。”
在车上,我长这么大头一回体会到尴尬这种滋味,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我没有一秒钟不是水深火热的感觉,可是看着王佑铮神色如常的侧脸,我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
如坐针毡了几十分钟,终于到了学校,在门口,我看到了我的好朋友陈夏茗,兴奋地朝她挥手,还没等王佑铮把车停好,我就跳下车,一溜烟地跑了。
我跑到陈夏茗面前,亲热地挽上她的手腕,几天不见,她更加忧郁了,我不由得担心地问:“你怎么啦?怎么这么不开心?出什么事了吗?”
她的表情很难看,语气也很低沉:“我……我考得太差了,不知道能不能上一本线。”
我心里一沉,她平时学习很好,基本上和我不相上下,竟然在高考上马失前蹄了,真是太可惜了。但是她向来是个容易悲观的人,做错一个题都要伤心半天,有些小题大做了,也许这次是她自己想得太过悲观了。
“怎么可能不会上一本线?平时咱们模拟考试的时候,你哪回不是六百分以上,高考和那几次模拟考试的难度差不多,你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是不是你估分的时候太马虎了?”
她眼睛一红,声音也有些哽咽:“我不敢估分啊,我害怕!这次考得很差,绝对上不了一本线的!我该怎么办啊!”
我心里明白,现在不是跟她讲道理的时候,于是拉着她的手往教室里面走:“走,我们再好好对一下答案,仔细估计一下分数,不然你怎么报学校?”
她甩开我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要去,我怕到时候连二本线都没有上,我该怎么办?我妈妈一定会杀了我的,我害怕……”
我向前走了一步,去拉她的手。
“你不去学校,你在学校门口干吗?有些事不是你逃避就可以不用去面对的,如果想想办法,还是有挽回的余地的。况且你连自己的分数都没有估计,怎么就能断定自己考得不好呢?也许只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她躲了一下,继续往后退,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别管我了,让我自己冷静一下吧!我今年一定是考不上了,我得准备准备,去复读吧!”
她转身往马路那边跑,满脸的泪水,让人非常不放心,我急得去拉她,不让她横穿马路,没想到她跑得很快,我一下子没抓住,于是赶紧去追。忽然一股很大的力道从我身后传来,我被推得往前倒去,耳边传来一声极其尖锐的刹车声,身体被人抱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停下来之后,头晕目眩,只看到面前的人一张俊脸阴沉冷峻得吓人。
差点撞到我的那辆大货车的司机脸色惨白地骂了几声,就踩着油门跑掉了。言言匆匆跑了过来,惊魂未定地说:“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出了事该怎么办啊!”
我这才出了一声冷汗,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惊险了,如果没有王佑铮救我,恐怕我现在已经魂归西天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浑身颤抖,眼圈也红了。陈夏茗脸色惨白地跑过来,声音颤抖地问:“白凌……你、你没事吧?都怪我!我辜负了我妈妈的期望,又差点害死了你,我真该死……”
我被吓得不能动弹,放佛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王佑铮黑着脸把我扶起来,可是我自己却站不稳,腿抖得跟迈克尔杰克逊一样,只能抓住他才能勉强站住。
“走路不看路,你倒是挺会玩的!”他的语气放佛结了冰,冷得吓人。
我快要哭出来了:“你别这么说,我这是头一次在路上乱跑,没有经验,可是我这是着急啊,陈夏茗她状态这么不好,要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呢!”
他冷笑着说:“没有经验?那你还想再在车轮底下滚几次,才算有经验?”
我知道他没有恶意,只是嘴上骂骂我,也就是言言说的刀子嘴豆腐心,要是真讨厌我的话,刚才就不会救我。现在跟他顶嘴不是个明智的做法,毕竟他刚刚救了我,所以我只能撇撇嘴,无限委屈地说:“你骂吧,我知道错了,还有……谢谢!”
他好看的眸子寒意十足地看了我一会儿,终于脸色不那么难看,渐渐缓和了,扶着我站好,并没有骂我,而是语气生硬地说:“不用。”
我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对付,只要认个错,说些软话就能过关,心里有些欣喜,惊吓也差不多过去了,手脚也能动了,看到陈夏茗还十分懊悔地看着我,于是对她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没想到她的反应过激了,有些神经质地笑了笑,说:“我真是个扫把星,我差点又害了个人……我差点害死你,白凌……”
我拉住她的手,担心地看着她:“陈夏茗,你怎么了?我没有怪你啊,你别这样!”
“我不配当你的朋友,你不要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吧……”
顿时,我有些感觉她好像琼瑶女主角附身了,下一刻又摇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纠结于谁害了谁,而是给她好好估计一下分数,然后报个好学校。
“别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你是我的朋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不会眼看着我的朋友痛苦却袖手旁观的,我白凌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去找班主任,好好估计一下分数。”说着就拉着她就往学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