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暖暖的洒在大地上,给落云山镶了一道金边儿,早早的就让晚秋把我叫起来,套了件桃红撒花长裙,鹅黄刻丝披风,省去了繁杂的头饰,松松的挽了髻插上一支芙蓉珠钗,不施粉黛,不点朱唇。
“小姐,这恐怕……”晚秋一脸为难。
“恐怕不合规矩?”我接下了话茬儿,“晚秋,我们呢,是跟王爷出来散心的,那既然是散心呢,当然得先让自己开心,你看,我要是带上这么多金银首饰,脑袋像顶了个大铁锅,沉得要死,我怎么开心的了呢,是不是?放心,王爷不会和我们计较的,走啦,陪我晨练去。”不等晚秋反应过来,一把拉起她就往外跑。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享受享受不是太亏了。
“小姐,小姐,你跑慢点儿,小心摔着。”晚秋在后面跑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晚秋,快点儿,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大好时光不能就这么浪费了。”我迎着朝阳扬起笑脸。
秋日的微风夹杂着树木和泥土的清香扑来,我深深的呼吸着,把每一次都当成上天赐予的珍宝一般珍惜。天边远远传来大雁的叫声,一队大雁排成人字,向南方飞去,深秋已经到了吧……
“哎,晚秋,你看,那儿怎么那么多人啊?”我指向山下热闹的人群。
“哦,那个啊,是赶集的,这儿不比皇宫附近繁华,卖东西的不是每天都有的,山里人想买点儿东西,只能等到初一或者十五的时候到集市上采购,我小时候也和我娘一起赶过集呢。”晚秋忙不迭的说。
“那好玩儿吗?”虽然集市现代也有,可是我一直住在城里,却也从来没见过。
“好玩儿啊,集市上有好多东西呢,什么茶叶、胭脂、风筝之类的,还有杏仁儿酥,我最爱吃那个了。”一说到自己的最爱,她两眼直冒桃心儿。
“哈哈……晚秋,你口水都流下来了。”我捂着肚子笑道。
“啊?”晚秋慌忙的擦着嘴边儿的口水。
“哎,晚秋,我们两个下山去玩儿玩儿好不好?”我一脸向往的拉着她的袖子。
“不行不行,要是给王爷知道了,会打死奴婢的。”小丫头使劲儿的摆手。
“哎呀不会的,我们悄悄的下山,晚饭之前就回来。而且,我给你买杏仁儿酥,好不好?”
“不行的,王爷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让小姐有一点儿危险。”晚秋挣扎了一下。
“那好吧,你不陪我去,我自己去,到时候万一有个什么,王爷也怪不到你身上,再说,我也只是借住在这里,也不是真正的主子,你不会听我什么也是正常的。”我摆出一副哀怨的样子。
“那,午膳之前回来。”晚秋一脸苦相。
午膳……午膳……嗯,也行,反正现在还早。
“好。”
晚秋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两件小厮的衣服,我和她迅速的换上,把一头乌丝高高竖起,一副跟班儿的模样。
“干什么的?”门口的侍卫问道。
我躲在晚秋身后,紧张的低着头。“大哥,我们下山给王爷办事,这是腰牌。”晚秋压低了嗓音,递上腰牌。八王爷果然管用,侍卫看了一眼就立马放行了。
“喔!!自由喽!!!”看着离开大门好远,我兴奋的蹦起老高。
“小姐,你可是答应我,午膳之前就回来。”晚秋见我像出了牢笼的金丝雀,一脸担心。
“放心吧,我答应你的肯定办到。”我冷不丁摸了一把晚秋的脸就往前跑,小丫头立马害羞的不得了,看她脸红的都快赶上太阳了,心情又好了不少。
紧赶慢赶跑下了山,集市上的人正是多的时候,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回穿梭,望不到尽头。各式的小摊摆在路旁,迎来不断地顾客。
“老板,这个多少钱?”我蹲在一处首饰摊前,拿着一支樱花粉的玉簪问道。
“哈哈,公子好眼光,这发簪名是我刚淘来的,三两银子。”老头捋了捋胡子。
“我要了,晚秋,给钱。”说完拿着发簪就往前面挤过去。
“哎,老板,这个多少钱?”我拿起一份杏仁酥。
“八个铜板。”
“晚秋,接着你的杏仁酥,付钱。”杏仁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她手中。
“这个,还有这个多少钱啊?”
“一两银子。”
“我要了。”
“老板,这个多少钱?”我拿起一个墨绿盘龙簪,盘在簪子上的龙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光泽,,戴在赵德芳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这个二十两。”老板一脸毋庸置疑的表情。
“二十两?”我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这么贵。“晚秋,给钱!”狠了狠心,二十两就二十两吧,以后还不一定能碰到呢,拿起簪子放到贴身的口袋里,这么贵,可不能丢了。
“周少爷,周少爷,我求求你了,饶了怜儿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隐约听见有哭诉声传来。
“小姐,我们快点儿回去吧,一会儿王爷该担心了。”晚秋拉着我不让我过去。
“我就过去看看,看完就走,好不好。”我拉着晚秋往人群中间挤去。
“哼,饶了她?大爷娶她是她的福分。”说话的男子一身黑色绣草剑袖,怒目圆瞪,使劲儿的拉扯着跪在地上的小女孩儿,一脸色相。
“周少爷,您已经娶了五房妻妾了,怜儿才十二岁,您就放过她吧。”老妇人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丝丝血迹殷在额头上。
“五房怎么了,大爷愿意娶几房就娶几房,放手。”男子有些耐不住性子,一脚踹在老人胸口上,一片鲜血染红了地面。
“哎,这个周少爷十天前才抢了一个小女孩儿回去,听说那姑娘宁死不从,愣是撞在桌角上磕死了。”
“谁说不是呢,十里八乡的姑娘只要好看的都被他抢进府了,造孽啊。”
“谁让他爹是正三品的翰林院学士呢,皇上面前的红人,谁敢说个什么啊。”
“你小声点儿,一会儿让他听见,你家二丫也保不住让他一道带回去。”
身旁的人群里悄悄的议论着。
“周,周少爷,求,求你,放了,怜儿吧。”老人趴在地上撑着一口气,拉着身前的少爷。男子身后的家丁趁机去拉躲在老人身后的女孩儿。
“放开你的脏手。”几个家丁拽女孩儿的时候还不忘占人家便宜,我挣开晚秋拉着我的手,走出人群。
几人见我出来都是一愣,好像从来没人敢拦过他们。
“呦,小子,活腻歪了?大爷劝你一句,乖乖儿的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别找死。”说完看都不看我一眼,甩着老妇人死死不放的手。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我上前拉开几个家丁,小女孩儿哆嗦的跑到老妇人身旁。
“小子,大爷的事儿你也敢管?你知道我是谁吗?”男子一脸嚣张。
“不就是个翰林院学士的儿子吗,老子的本事儿子拿出来在人前装什么孙子!”我双臂抱在胸前,忍不住骂道。
“你!”人群中开始有小声的称赞。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不屑的看着他,不等他说话就道:“我是南清宫八贤王的人。”
“八贤王……”男子一时有些犹豫,“小子,你说你是八王爷的人我就信啊,今儿就算你真是,这丫头我也要定了。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我饶你一命,赶紧滚蛋,别耽误大爷正事儿。”这位周少爷似乎不干认怂,到嘴边儿的鸭子怎么可能让她飞了。
“哼,笑话,你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王爷都不一定买你爹的面子,你算老几啊!”许是被我说的跌了面子,男子再也不多废话,“来人,连着这小子一起教训。”
见事不好,我一把拉起地上的小女孩儿往外跑,能救一个是一个,“小姐!”远处传来晚秋害怕的哭声,人群顿时混乱起来。
“想跑”几个跟班儿的顺势堵在我们面前,伸手就过来拉我袖子,“嘶……”猛的一挣,一条手臂的长袖被扯成了两半,一根木棍迎面打来,我顺势一挡,葱白的手臂上肿起一片青紫。顾不得许多,拉着怜儿就往回跑。
“小子,给你活路你不走,别怪大爷狠心。”男子站在一旁邪恶的笑着。
“小姐!别打了,别打了。”晚秋一边哭喊,一边扒开人群往我身边凑。
“小姐小心……”没听到晚秋的呼喊,只觉得后背一痛,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府尹大人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得意的周少爷一下慌了神儿,刚才那个假冒的还好说,可是开封府尹庞籍是有名的公正,犯到他手里家里的老头子还不打死我。
“撤。”
“小姐!”晚秋哭着跪倒我身旁。
“小姐,你怎么了,你说说话啊,我回去可怎么和王爷交代啊。”
“夏姑娘?”庞籍一身青色泥金棉袍,腰缠藏青色万字腰带,看到是我们,一脸惊讶。
“小姐,你醒醒啊。”晚秋不理身旁的庞籍,一个劲儿的摇晃着我,被她碰到背上的伤,疼得我抽了一口凉气。
庞籍小心的把我背起,背部的疼痛稍稍减轻,清凉的薄荷香在空气中飘荡,意识渐渐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