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的人,父亲,母亲,都曾跟我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可他们都走了,连句告别也没留下。”许宁黯然神伤:“所以别说永远,大叔。永远太可怕了。”
安健捧起她的脸,深深看进她的眼里:“别怕,有我呢。”
许宁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了口气。
空气里只剩下一片宁静,一车之隔,外界的喧嚣褪去,他和她的世界只有宁静。就这么默默相拥,彼此都能嗅闻到身边人身上传来淡淡暖香,那种从皮肤之中,血脉之内涌动蒸腾而出气息,一点点地在车内静谧的空气中,飘散开。
正如来时那样迅速,二个小时之后,安健和许宁再次出现在机场。
“你有办法处理这个吗大叔?”值机后,许宁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染血的手巾。
“要这个干什么?”安健收好机票,有些不太明白许宁的用意:“人都交到警察手里了,验血什么的,法医会看着办的。你何必麻烦?”
许宁做了个鬼脸:“人家做人家的,未必就肯跟咱们信息共享,毕竟不在a市,你那好兄弟张队,也不见得帮得上忙,就算人家卖他个面子 同意了,时间也耗得久不是吗?”
安健不得不承认,她再次正确。
“你有什么想法?”
许宁耸耸肩:“如果回a市,我有个地方,能化验这些,不过现在咱们要去我奶奶老家,那就没办法了。”
安健想了想:“我有个兄弟,可能用得上,他现在就在帝都,上回听说,是在医院工作,你等我一下,我给他打个电话。”
安健打完电话回来,许宁不见人影,原地等了半天,才见她姗姗而来。
“去哪儿了?”
“没去哪,上洗手间呢!”许宁若无其事:“对了你兄弟那边怎么样?”
安健点头:“都说好了,你把手巾包好,下飞机他来接咱们,直接给他就行。”
许宁犹豫一下:“你跟他怎么说的?”
安健知道,她是怕管一睛的事重演,于是微笑:“都是老兄弟了,他不会多问,我也不必多说。”
许宁放下心来:“那就好。”
飞机降落走出机场,安健就收到了信息,按发来的位置到停车场一寻,果然老友正在车上候着。
“你这是接了什么大案子?我可都听胡四麻子说了,前几天你还跟他那儿吃了水铺牛肉呢!怎么着?现在又想在我这儿弄口涮羊肉了是不是?!”
安健笑着对许宁介绍:“这是夏杰,跟那天你见过的胡四,都是我军里的哥们。他的话你听过打二折就行,整一个京油子老贫嘴!”
夏杰打量许宁:“喝!你从哪儿弄来这么漂亮一闺女?!条顺盘亮!哎姑娘,你哪只眼睛有毛病了我替你看看成不成?!怎么就愿意跟我们安十全大个子好了呢?”
许宁笑出声来:“说来也巧,我啊,在军里也有个外号,就叫许大个子,大个子,可不就得跟大个子好么?!”
夏杰一拍军门:“嘿这闺女带劲!原来是咱们自己人哪!走走上车,别的话也不必接了,先涮一锅新鲜的上脑去!”
坐上车时,许宁眼角余光瞥见,安健在与夏杰擦身而过时,悄没声息地递过去一个小包,对方同样不动声色地接了,也就一转手几毫秒的事,两人都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不用说,传递的,就是沾满秦姿鼻血的那片手巾了。
许宁微微一笑,将脸偏了开去。
“咱们这是上哪儿啊?”
坐上车后,安健问着夏杰,后者熟门熟路地拐着弯:“什么上哪!吃涮锅子还能上哪儿?东来顺啊!哎提到这东来顺啊,那可有几件陈年旧闻呢!小姑娘你一定没听说过。”
安健不满:“能不能别叫人小姑娘?!都说了跟咱们一样都是参过军的,能不能尊重点?”
夏杰一缩头,从倒后镜里看了许宁一眼。
许宁黑眸湛湛,淡淡微笑:“没事,叫我小姑娘多好啊!说明我年轻啊!哎大叔你可得着紧保养,不然快配不上我了。”
安健闷哼一声,撇了撇嘴。
夏杰大笑:“行!今儿可算开眼,看见我们孤傲高冷的安十全被人说得没话回了!怪不得胡四麻子在电话里跟我那叫一个笑哇!我当他胡绉呢,原来都是真的!”
安健又是一声冷哼:“滚!”
许宁看着他,见他难得放松地靠在椅子里,深邃俊朗的容颜含着懒懒的笑意,与平时严厉冷毅的模样判若两人。
左有自己女人,右有自己兄弟,天下事还惧困扰?!
“我可不滚,我滚了你们上哪儿吃正宗涮锅子去?想当初,一交立秋,东来顺,西来顺一类****牛羊肉馆,就把烤涮而大字的门灯用光彩的小电灯围起来,欢迎喜欢尝鲜的人为临了。你们算算时间,现在正值隆冬,可不正是吃那玩意的好时候么?”
夏杰说着便啧嘴:“客人一进门,堂倌总要问一句您吃烤的还是涮的,吃涮的就以羊肉而主,什么"上脑儿""三叉""台系"加上腰、肝、肚子,光是从羊的身上找,能叫出十多种名堂来,煽个银子,火势态熊,热水滚滚,那感觉,那滋味,啧啧啧!”
安健冷眼相视:“行了行了!再说口水下来了!能不能拿出点你那主任医师的作派来?我好容易带朋友进京一回,别都当我兄弟跟馋虫似的!”
夏杰哈哈大笑:“胡四那德性吓着你了吧姑娘?没事,要看作派是吧?一会你们跟我去医院,我保管当着几十个实习生的面,生不看片子也能断出生死来,服不服?!”
安健差点喷血:“靠谱点吧老夏!现在什么医患关系?你就在我们面前说说这话得了,求求你,别在外头招摇吧!”
“嗨,我这不是当你是兄弟,才胡吹的嘛!反正你也说啦,我的 话得打二折听,是不是?姑娘?”
许宁听着他和安健一来一回地贫,脸上笑嘻嘻的:“折不折的我不知道,就觉得相声界没收你们俩,实乃大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