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这师爷的位置你来坐?”师爷眯起老鼠眼,似笑非笑看着衙役。
“小的不敢,万望师爷原谅小的失职。”衙役折腰赔罪。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带下去。”师爷怒斥。
不待衙役上前,秀才开口了,“据说传审犯人都是在大堂之上,何况我们并非犯人,不知师爷是否是私设公堂呢?”
师爷小眼睛眯成一道精光,估摸着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老底,似是琢磨不透,“不知这位是何方大驾,一言就定了本师爷的罪名。”
衙役近前附在他耳边几声嘀咕,他恍然大悟,眼神轻佻地扫了秀才一眼,“哦,原来你就是远近闻名的‘鸭王’啊!久仰!”随即阴沉下脸来,“不就是男宠嘛,跟大爷摆什么摆!拖下去,杖责三十。”
“你还讲不讲王法了?怎么能滥用私刑呢!”小小挡在秀才身前,瘦弱的身子傲然屹立。
“滥用私刑?本师爷打的就是你们这帮刁民、流民!”师爷从椅子里起身,踱到小小跟前,猥琐地目光落在小小脸上,突然甩手给小小一个耳光,清脆响亮。
面颊上火辣辣得疼,两世为人第一次被人甩耳刮子,第一反应给他抽了回去,那感觉就跟打乒乓杀球似的,一点都不含糊!
这一抽将几人都愣在了当场,几秒后,小屋里传出杀猪般的嚎叫,“反了天了,来人,给我将这两人拖去刑室,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外边顿时窜进几名魁梧的衙役,个个手持佩刀,将秀才和小小团团围住。秀才将小小护在身后,神情冷肃,赤手空拳以一敌五,连着撂倒两名,衙役们见状疯狗般地反扑,专攻小小,秀才渐渐地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一开始被撂倒的一名衙役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瞅准空档向小小砍去,千钧一发之际,秀才飞身扑在了小小身前,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刀,立时鲜血飞溅,洒了小小满脸。
小小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血,心里乱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秀才苍白着脸虚弱地安慰她。
衙役们持刀架在秀才脖子上,等待师爷的命令。那师爷撇了撇嘴,抚着小胡须露出得意阴险的笑,一副你是鱼肉我是刀俎的摆样。他用手指戳了戳秀才的胸膛,“怎么?想英雄救美?老子今天就让你救。”说完向其中一名衙役使了个眼色。
衙役立即会意,渐渐向小小靠近,脸上浮现****的笑,看得小小心底发麻。电光火石之间,魔抓落下,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小屋里清晰响起,伴随着玉器敲击地面的清脆声。
同时,一道冷厉的喝斥在空中震荡,“住手!”
那名衙役被突如其来的气势惊得停了手,疑惑地看向盛怒中的秀才,又看看一旁的师爷,不知该不该继续。
“哟,好大的威仪啊!本师爷好怕怕。”师爷轻抚胸口,满脸讥讽,转脸对衙役吼道,“胆子都被狗吃了?还不动手?”
衙役吃了憋,比方才更多了份狠戾,又向小小袭去。
“住手!”这一声低幽却有着不容人忽视的力量,又生生地制止了衙役的动作。见起到了效果,秀才才缓缓说道,“师爷,你不认识这位姑娘可以,但是你不该不认识地上这块玉佩。”
师爷这才注意到地上躺着一块深绿色玉佩,他狐疑地拾起,放在指尖细细查看,自己这些年也见过好玉,但没见过这般绝品,玉佩通体雕刻着龙鳞纹,周边饰以祥云朵朵,看这制式不像民间所有,他凑近了窗户迎着光线翻看,未找着任何落款。
正在他捉摸不定的时候,秀才云淡风轻地说,“这是邻邦进贡的宝物,天下一共两件,一件为当今圣上所有,另一件赐给了恭贤王。”
师爷一听,惨白了脸,身子像抖动的筛糠,手中捧着的仿佛不再是玉佩,而是两位当朝大人物。他立马恭敬地将玉佩放置在桌上,小心翼翼地看向秀才,“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这位姑娘你惹不起就是了。”秀才强忍噬骨之痛,气息有些不稳。
“你别说话了。”小小扶住秀才,转头对师爷急吼,“还不快去叫大夫!要最好的!”
师爷连声应诺,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没一会工夫,一名郎中模样的背着药箱进了屋子,熟练地清洗伤口、敷药、上绷带。末了,轻声嘀咕了一句,“这位爷好福气,老朽还是头一回进来给犯人医治呢。”
“人都成这样了,还好福气呢!”小小冲道,一想起刚才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她就心急如焚,“快说说要注意些什么。”
“难得见到丫鬟这么关心主子,爷好福气!”郎中又夸了起来,气得小小一跺脚,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这小丫头真有趣,听好了,我只说一遍,一要防水,二要忌辛辣食物,三要天天换药,四不可用力。”郎中笑道。
郎中前脚刚走,师爷领着林县令后脚就到了。
在见到林县令的那一眼,小小就想起了小时候玩的不倒翁,两端翘蹦蹦的乌纱帽,一身红官府,圆肚绕着一根黑腰带,令小小惊讶的是他长着一张帅气的脸,看来林芝秀丽的五官的遗传自他了。
林县令从桌子上拿起玉佩细细地看了一眼,回身恭敬地对秀才和小小施了一礼,“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小小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是说了实话,恐怕难以脱身,而且极可能反被诬个偷盗御物的罪名,若是编个身份也怕经不起推敲,干脆闭嘴什么也不答,留着给秀才应付,反正他神神叨叨的,一块玉佩能牵出那么两位神人来。虽然隐约觉得金蛇有些来头,但若说他是皇上或者王爷的,那无疑是让她相信男人会怀孕、母猪会爬树,她小小的命还没好到小巷里随便一碰就碰到一方神圣。
“她是这玉佩主人相中的姑娘,若有个闪失,恐怕你也乌纱不保了。”秀才沉声说。
林县令忙向小小赔不是,“都是一场误会,让姑娘受惊了,本官定当好好设宴款待二位。”
随后他盯着秀才问,“不知阁下是?”
秀才闭目养神,低声说道,“在下一介布衣,不劳县老爷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