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秀才抱着母鸭抱怨,“凭什么它叫秀才!”
“凭什么你叫秀才?”小小反问。
“我……”秀才皱了眉头,“天下唯女子和小人……”
“停!”这话小小最不爱听了,“没有你娘,哪来的你?”
秀才眼神闪过晦涩,“女人都是下贱的东西。”话一出口,方觉不妥,随即咂巴了下嘴看向天边的浮云。
小小刚想说“下贱的女人生出下贱的男人”,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他这分明是说他娘下贱嘛!这个男人有故事!
“喂!你叫什么名字?”小小对他的身世产生了好奇。
“秀才。”他顺口答道。
“好吧,秀才。”见他不愿说出真名,小小也不再追问。这个世上谁没有点不想提及的伤心事呢!
回到破庙,秀才和毛毛很快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有一两个流浪汉竟想抢了做烤鸭,幸好秀才身形高大一怒之下喝住了。
那些吃了小小包子的小孩和老人主动帮着小小捡树枝搭鸭棚,半日工夫就搭好了一个棚子,虽然简陋,但结实实用,足够为秀才和毛毛遮风挡雨了。
秀才挺争气,每天都能下得两个蛋,等攒满十个的时候小小便拿到集市去卖鸭蛋,然后换点包子馒头回来大家分着吃。
另一个秀才也挺上进,在集市边上摆了个小摊,专门帮人代笔写些书信,在小小左一个大妈右一个大叔的拉拢下,生意倒也不清不淡,每天都能挣下几十个铜板。
小小向秀才提了个建议,名曰“促销”,凡是老顾客上门一律打八折。
秀才一听不乐意了,将手中的毛笔掷在桌上,“你当我是苦力啊!”
“你现在就是靠苦力吃饭,装什么清高啊!”小小白他一眼,将毛笔塞回他手上。
“这好歹也是脑力活。”秀才抗议。
“写写字要什么脑力,你以为你是书法大师啊!”小小不屑地说。
“哼!”秀才一扭头,懒得再和小小争论。
不过事实证明,小小的促销活动是有效的,上门的生意越来越多,收入也水涨船高,日进百文了。
一月下来,破庙里的男女老少脸色明显红润了许多,大家都敬小小一声“姐”。
这天晌午,天气晴好,碧空如洗,阳光泻下千里光辉,照得人懒洋洋地直想睡觉。
秀才在小摊前托着腮打瞌睡,小小半靠在小摊旁的老槐树下,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一个鸭蛋两文钱,每月六十个鸭蛋一百二十文;
秀才这月挣了两千四百文;
银锁片典当的钱还剩三百七十文;
收入合计两千八百九十文。
本月开销共计一千两百文。
剩余资金一千六百九十文。
“喂,秀才!”小小踢了踢桌脚。
没反应。
“真是猪!”小小边咕哝边起身,一看那家伙居然流着哈喇子,袖口都湿了一片,不由起了玩心。
一炷香之后,沈奶奶上门来了。
“秀才,快醒醒!”小小在小木桌上猛敲。
秀才惊醒,张着不满红血丝的眼睛狠狠瞪了小小。
小小一见那模样,笑弯了腰。
“小小姑娘,有人捎话回来说我添了曾孙,想请你们写封家书给我儿子问问情形。”沈奶奶已是老主顾,和小小很是熟稔。
“嗯,好,恭喜沈奶奶!这就为您写,您在这边稍候。”小小憋着笑回道。
“哟!秀才的胡子还会开花呢?”沈奶奶吃惊地盯着秀才的脸。
秀才一摸,从胡子上掉下好些多紫色、粉色的小野花,捡起了就向小小撒去,“无聊!”
小小不避不躲,任由小花飘落发间眉梢,“多美的花呀!一点都不懂欣赏。”
沈奶奶见了,笑说,“真是一对欢喜冤家,我和相公刚成婚那会也是这样,现在回想起来真想回到从前啊!”
两人对视相觑一把,纷纷轻哼甩开脑袋。
临走前,沈奶奶不忘说了句,“以后喝喜酒别记得叫上我这老婆子啊!”
“切,就他(她)!”,两人又是吹胡子瞪眼地乱哼一通。
吵归吵,闹归闹,只要谈及今后的生计两人就很合拍地联手起来。
第二日一早,两人来到了集市,精挑细选了二十只母鸭,二十只雏鸭,花去了六百文。
临出市口时,小小停下了脚步,“喂,秀才,咱们给秀才配个鸭公吧?”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什么鸭公啊!你可知鸭公是什么意思?”秀才鄙视地看了眼小小。
“鸭相公啊!”小小无辜地说。
“你个女人……”秀才更加鄙视了。
“又不是给你找鸭相公,你激动个P。”小小愤愤地说。
“留着给你自个用吧!疯女人!”秀才目光灼灼,很怀疑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家出来的。
“等有钱了,我就养上几个鸭相公,专挑貌美身材好的,怎样?”小小无惧他燃烧的眼神,猥琐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豪爽地说,“瞧你身材也不错,就是这脸粗犷了些,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先预定了你做第一鸭公!”
“哼!”秀才似乎开始适应眼前这女人的行事作风,学着她的样儿也将她扫视了一圈,“女人有的统统没有,男人有的你也没有,要来干嘛?”
他说的有一半倒是对的,这具身体自小受虐营养不良,瘦成了一把骨头。好吧,等有钱了,先给自己囤点脂肪,这样才够本钱。
小小不再理会秀才,自顾自地选了只体大膘肥的公鸭抱着回去了。
自从这只名为“狮子头”的公鸭进了秀才的棚子,秀才产量锐减,从每日两蛋缩到了每两日一蛋,把小小可气坏了。
这天清早,小小从河边拣了鸭蛋回来,恰好与出来方便的秀才装个满怀,鸭蛋掉到了地上,可惜了一个双黄蛋。
等了两天好不容易捉到一只蛋,又是珍贵的双黄,不由冲秀才发起飙来,“你个死秀才,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捣老娘的蛋!你赔我!”
秀才原本心里有些内疚,被小小这么一吼,内疚一下子变成了内火,“谁捣你蛋了,你有蛋吗?”
小小傻了,这是秀才吗?虽然他偶尔会粗鲁,但不至于这般粗俗啊!
秀才见小小瞪大了眼发愣,嘻嘻一笑,向她抛了个媚眼,“要不我以身相许,这样够赔了吧?”
小小更晕了,果然近墨者黑啊!原来自己从现代带来的改革开放先进理念这样容易被接受!
看着秀才一副得意的小样,小小心里颇不平衡,从屋里端出一个带盖的瓦罐,塞到秀才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