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着太阳闲聊的两人,眼前突然一亮。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医馆门口,上面下来一个袅袅婷婷的年轻女子。女子穿一件湖绿色的长裙,甫一下车,似乎这大街便成了一片沙漠。而她,则像绿洲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女子走到晒太阳的两人跟前,说道:“刘大药师,你现在可是京城的大名人了。今天怎么有空晒太阳?”
“叶子姑娘,今天看到你,感觉和那天晚上不大一样呀。怎么感觉像又漂亮了。”柳郃说道。
“我也感觉白天好看些,她这活蹦乱跳的样子比较配有太阳的晴天。”刘行调侃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叶子姑娘,可是有啥不舒服?”
叶子啐了一口,道:“我就是找你玩儿来着。快点进去,先给姑娘唱首小曲儿。”
三人进到刘行的诊疗室,闲聊嬉戏起来。中间偶尔有病人进来医治的时候,叶子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因为医馆这几天在义诊,所有来的病人多数都是冲着医馆所没有的针灸来的,叶子也十分认真地看着刘行给病人施针。还不停的问东问西,刘行也都一一给予耐心的解答。
叶子的到来让这里一向沉闷的气氛变得轻松愉快了很多。因为找不到小依,又被迫卷入这场纷争而一直闷闷不乐的刘行,也暂时忘却了烦恼,开怀大笑起来。
叶子一直待到日落时分才离开。看着叶子走出药馆的背影,柳郃用肩膀碰了碰刘行,说道:“你小子今天这么开心,该不会喜欢上叶子了吧。”
“喜欢啊,干嘛不喜欢?漂亮女孩子我都喜欢。”
“别给我打马虎眼,我是说像你对小依那种喜欢。”
“我的心挺小的,装不了那么多人。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是不是怕抢不过我?”
“哈哈,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再说了,就算我喜欢只怕还真抢不过你。有时你专心针灸的时候,她看你的眼神好像不寻常。”
接下来,叶子每天午饭后都会来到药馆。每次来了之后,她就缠着刘行,有时让刘行教她弹吉他。有时好奇地拿起刘行的那些手术器械把玩,缠着刘行问他们的用途。但是每到了病人来的时候,她就十分乖巧地坐在一边,认真地看着刘行治病。
药馆里的人都十分喜欢这个漂亮大方、活泼又乖巧的姑娘,不过几天的工夫,她便和馆里的所有人都打成了一片。
医馆五日的义诊结束后,药馆里的病人又渐渐地多了起来。尤其是来做针灸的,因为医馆里对旧伤陈疾没有任何办法,而刘行的针灸效果十分显著,来就诊的人越来越多。药馆很快又门庭若市起来。
忙起来的刘行再也没有了和叶子谈天嬉戏的时间,而叶子见状,也并不只是呆坐在一边,经常地帮刘行打起下手来。
······
······
刘行在药方上写下最后一个字,交给桌子对面的病人。然后,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向着外面叫道:“下一个!”
进来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两个脸蛋红扑扑的,她怯生生地对刘行道:“刘药师,我母亲的腿行动不便,能不能找个人帮我抬一下?”
看到这女孩,尤其是刘行看到她双颊上的两酡红色的时候,刘行一下子呆住了,真像小依!他恍惚间竟没有听到女孩接下来的话。
那女孩被刘行看得羞红了脸,她有些无所适从,低下头来又轻轻地叫了一声:“刘药师。”
叶子在旁边听得分明,扭过头却看见刘行正神游天外。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刘行失态,心里十分不解,眼前的女孩虽然年轻,但并非无特别漂亮动人之处。他看到自己都没有这样,此刻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叶子站起身,对那姑娘轻声道:“姑娘,我来帮你吧。”说完,她拉着那姑娘走到了外面。
两人出去后,刘行醒悟过来,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实在是太想念小依了!
片刻后,只见叶子抱着一个中年妇人,十分轻松地走了进来,那个女孩跟在了后面。
见两人进来,刘行有些尴尬。他没话找话道:“叶子,想不到你看起来文弱,力气却这么大!”
“那是,姑娘我从小练武,现在可是六重天的高手!”叶子低声道,十分得意。
叶子将那中年妇人放到诊疗床上,刘行走近一看,妇人的两腿不自然的弯曲着,他捏了捏,明显萎缩得厉害。
“刘药师,我妈妈她前几年挑水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到两边膝盖了。现在两条腿都不能走路了,听说刘药师的针刺术很神奇,我们就来试试看。”刘行刚才的失神,显然吓到那姑娘了,她说话陪着十分的小心。
叶子正在看着那妇人的膝盖,见刘行半天没有回话,也没有上前。她觉得十分奇怪,转过头来,却发现刘行僵在当地,眼神涣散地盯着面前的墙壁。
“姐姐,刘药师今天是不是不大舒服?”那女孩悄悄地问叶子。
叶子上前推了一把刘行,问道:“刘行,你今天怎么了啦?是不是不舒服?”
刘行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但人还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上前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发现她的伤势也和当初小依的母亲差不多。当下,他便拿出了银针,想起往日里给童母针灸的时候,总有小依在旁的情形,人不禁又有些出神,拿着银针的手竟微微地发起抖来。
见刘行这个状态,叶子上前道:“刘行,你告诉我施针要注意些什么,我来吧。”
叶子的悟性极好,这几天空的时候,她一直在旁边观察,已经大致知道了一些针灸的手法。这几天人多起来以后,刘行忙不过来也会让她帮忙扎针、捻针和取针。今天再知道她居然有六重天的修为,那就更加没有什么障碍了。刘行当下告诉了她这个伤的针灸原理和注意事项,便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叶子抱着那中年妇人走了出来,母女二人都是满面春风,拉着刘行叶子二人不断地道谢。那中年妇人更是说道:“两位这么年轻,就已经本事这么大了,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真是谢谢二位了!大娘我祝你们早结连理,白头到老。”
刘行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眼角却瞟到身边的叶子绯红了两颊,娇羞的样子十分好看。
叶子随后把那中年妇人放到女孩背上,帮忙把背带系好,看着女孩蹒跚着走出了药馆。回过头来,正看到刘行也正看着药馆出口出神,眼里似乎有些湿润。
接下来的半个下午,刘行总是会时不时地出神。医治起病人来也没有了平日里的那股认真而专注的劲头。叶子有些担心,数次关切地询问,刘行只是说没什么。
刘行这样的状态,叶子便顺理成章地接过了许多施针的活儿。每次刘行只是给她详细地讲解一下原理、手法和注意事项,之后的事情便完全交给了她。以刘行的观察来看,叶子完成得很好。
太阳越来越低,越来越黄。看到最后一个病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叶子高兴地拍了拍手。她回过头,看到刘行还是一脸的沉郁,便说道:“刘行,走,我陪你去吃晚饭。”
“你不用回阁里去?”
“不用,今天我休息。我去找柳郃。”
柳郃却不知道何时出去了。于是两人便并肩向门口走去。
“刘药师,用餐的话最好在楼里用,最近外面并不太安全。”林总管突然出现,提醒道。
“谢谢林总管提醒,我们就在隔壁的醉仙楼吃饭。”
“那就行,隔壁可以,但千万不要走远了。”
这顿饭吃得很沉闷。刘行心里惦记着小依,局势越来越混乱,最后一场混战看来是不可避免的。不知道最后两个人是否都能活下来?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小依?最这些问题他心里是一点把握都没有,难道,两年前的那次道别,竟然就是永别?
叶子早就发现刘行的情绪不对,却搞不清楚为什么。她不断地和刘行说话,试图让他轻松起来,但刘行却是十句答一句,反而不停地喝着闷酒。不过一个多小时,刘行便喝得酩酊大醉。
叶子扶着刘行回到了药馆的三楼,她是六重天的修为,扶个醉汉还是很轻松的。药馆开张之后,刘行、柳郃与姬蒙非三人都搬到了这三楼居住。
叶子将刘行放到床上,松了口气。她喃喃道:“小依是谁?”刘行喝醉以后,嘴里翻来覆去地不停叫着这个名字。
烂醉中的刘行听到小依二字,竟然腾地从床上站了起来,一下子抱住了叶子,嘴里叫起来:“小依!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叶子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心里也不是滋味,便拼命地想要推开刘行。但她使尽了力气,又哪里能将刘行推开分毫!
忙乱中,叶子突然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息越来越近地喷到了她的额头上,然后一路向下。叶子慌乱中抬起头,两片灼热的嘴唇突然印上了她的嘴唇。
她觉得全身都烧了起来,头晕得要命,却不是平时那种让人难受的晕,而是一种轻飘飘、舒服得让人热血沸腾的晕。
“他吻的不是我!”叶子脑中最后一丝清明发出一声大叫。她猛地奋起全身的力气,将刘行推倒在床上,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