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行做过许许多多的梦,其中大部分是白日梦。他梦想过自己突然变成了无所不能的足球明星,带着‘枪手’一遍遍的蹂躏曼联巴萨;他甚至带领国足获得了世界杯冠军!当然,他也梦想过路遇一个只应天上有的美丽女子,两人擦出火花,最后发现那竟是权贵家的千金,从此他飞黄腾达。
他做过的白日梦不少,基本涵盖了他生活的各个方面。他从来不认为做白日梦有什么不对,给惨淡的生活点缀一些鲜艳的色彩怎么会不对?有点爱好,时不时来点娱乐,那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当然,他从来都不会把那些梦当真。所以,虽然那股清凉入体让人浮想联翩,但刘行从来不会在不确定或者过于遥远的事情上耗费太多的时间。再说了,即便他真的已经是个天才,那也要先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到那个天才的师傅。
刘行现在考虑的就是怎么让自己吃饱的问题,当然,如果可能他希望是吃好,甚至是好得不能再好。既然老天什么都没给,那便靠自己的双手把想要的都拿到。他坚信,华屋、豪车(马车也是车)、银子和美女,都会有的。
自己有什么资本?从昨天到今早,刘行想到的唯一答案就是自己还算丰富的医学知识和不多的从医经验。今天首先要确定的,就是自己那点资本在这个世界到底能不能用上。
“让让,麻烦让让。”一路叫着,刘行艰难地挤到了安甸街的中段。这是云山城里最繁华的地段,街道十分宽阔,足够四辆马车同时同行。但此刻,这条街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精巧或奢华的马车、躺着病人的手推车、还有或被背着或被搀扶着的病人和他们的家属到处都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焦急的神情。
刘行用手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尘,毫不在意身上多出来的几处污迹,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武法狼狈地摸了一把汗,顺着刘行的眼光望去,一座富丽堂皇的五层大楼在朝阳在熠熠生辉。布满繁复雕花的门窗都大开着,像张大的嘴。屋顶琉璃瓦上反射过来的金色光芒刺得两人眼睛都睁不开。这是云山城里唯一的一家医馆。
“人这么多,楼这么漂亮,我怎么能不高兴。哈哈···”刘行说到最后,想象着日后自己开个医馆,也能这样人头涌涌,进而银子涌涌堆出同样一幢富丽堂皇的高楼,忍不住大笑起来。
武法擦着汗,还是被弄明白为什么人多造成的拥挤,和别人的漂亮大楼会让刘行这么高兴。憋了半天,他挤出两个字:“白痴。”
一楼巨大的大厅里虽然到处都是人,但已经谈不上拥挤了。空气里的味道很怪,混杂着淡淡的药香,人们身上的味道,甚至还有伤口上散发的臭味。武法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转过头却正好看到刘行脸上绽开了笑容,不由又担心起来。这家伙今天实在不正常,被臭味包围住了也这么乐。
药香是从东南角上的一个大隔间里传出来的,刘行紧走几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盛,喃喃道:“当归,藿香,独活,天麻,老朋友们,我来了。”
大厅的西南面是几间较小的房间。通向楼上的楼梯也在此处,楼梯口有四个大汉把守着,不时有些身着锦衣的病人及家属从此处上楼。刘行看到他们上楼前都要缴纳一笔数目不菲的银子。
大厅的西面和北面被隔出了大片的空间,留出了三个入口,各自有三四条大汉守在门口。不时的有病人从里面出来,然后门口的大汉便会叫号,病人随即进入其中。刘行看了一会儿,发现所有的病人家属都不许进入期间,行动不便者会由大汉搀扶或者抬进去。
“刘行,快走吧,这地方臭死了。”武法用衣服捂住口鼻,再一次的催促道。
刘行像是没有听到,背负双手开始慢慢地在大厅里踱起步来,对这里的味道似乎完全没有感觉。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或躺或坐,或气若游丝或不断呻吟的病人。
有不少人见到刘行和武法走来,连忙躲开,脸上带着鄙夷的神情,更有一位中年妇女对着两人啐了一口。但却没有一个人和他们打招呼。
刘行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这些,他走到一根柱子前,在一个病人的身前蹲了下来。
这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脸色苍白,左前臂上缠着几层布条,布条的中间已经有一小滩干透了的血迹,血迹旁边则是几滩或白或黄的污迹,还散发出阵阵的臭味。
刘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这布条,眉头越来越紧地皱了起来。半晌,他指着伤处,看着少年的眼睛问道:“我能看看吗?”
少年身子早已缩成一团,他不明白这个陌生人为什么盯着他那令人厌恶的伤口看。听到刘行的问话,他转过头望向身旁的一位神情焦灼的中年男子。
男子有点不知所措,揉了揉头上的乱发,盯着刘行的脸看了看,轻轻地点了点头。
薄薄的布条的最里层紧紧地黏在了伤口上,刘行没有强撕下来,只是隔着这层薄布仔细地观察着。这是一个切口,缝了针,伤口的四周高高地肿了起来,炎症很厉害。伤口两端都有化脓溃烂的现象,有一处火柴棒大小的地方甚至变成了青灰色,有组织坏死的征兆。
刘行叹了口气,一边将布条重新缠起,一边问道:“伤口是在这里缝合的?”
“是。”
“缝的时候疼吗?”
“疼,特别疼!不过他们给我咬了块布,好一些。”
回到街上,武法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转过头,看到刘行一脸抑制不住的喜色,嘴巴笑得合不拢,诧异地问道:“你是不是傻了,乐成这样?”
“如果你突然发现有一座巨大的金山出现在你的面前,你难道不会像我这样笑吗?”刘行知道,即使没有别的优势,以他对消毒和微生物的了解,也足以让他在这个世界里笑傲外科手术界。
“不会。我会马上想办法让别人看不到,然后再杀死那些和我一起看到的人。等做完这些我才会笑。”
听到这个答案,刘行不禁悻悻,这厮看起来傻,有时却似乎比自己还要精明。
过了一会儿,刘行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云山城里真的没有药店?”
“药店?云山城里真的没有药店,你找药店干什么?你不知道瞎吃药会死人吗?有病,直接到这医馆里问诊,让大夫给你开药不就完了。”
刘行捏着下巴,皱起了眉头:“垄断,这下麻烦了。”偌大的云山城,药材集散地,居然没有一家面向老百姓的药店。也就是说,这城里唯一的药店,就在这城里唯一的医馆里。是谁,居然把医药都垄断了?
看起来金山并不是那么好享用的。不管是谁,垄断都意味着彻底的排他。自己如果真的开了医馆,只怕不用对方动手,官府就会先来横挑鼻子竖挑眼,而且还可能意味着没有任何药材商刚给自己供货。当然,还有一种最直接的方法,对方只要拔一根毫毛,可能就会有千百人争着抢着割下自己的头去领赏。
刘行烦躁地挥了挥衣袖,大不了不在云山城里行医。天下之大,不可能都被垄断了。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先学会读写,不先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药材和相关的医学知识,想了也是白想。
随后,他大踏步走了出去。“我要去书店看看,你要是不想去,就自己混吧。”
············
当小破书店出现在是视线里的时候,刘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头。他正在将那张让人看了就想躺上去的躺椅从屋里挪出来,挪到这春天早晨的阳光里。
老者刚刚瘫进躺椅里,将满脸的皱纹舒展开来,正准备闭上眼睛,就看到了一步步走近的刘行。
“哈哈,有意思的小子,又来了。”老者还记得刘行。他这里客人很少,偷书的客人更少,至于偷了两次被打了两次的,就只有刘行一个。
老者闭上了眼睛,舒服地哼了一声,没有再去理会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就在刘行走过老者身边的时候,老者的眼睛猛地睁了开来,精光迸射,哪里还有半分耄耋懵懂的样子。他嘴巴大张着,瞪圆了的小眼睛紧紧地盯着刘行的背影。
“这小子身上怎么会有了灵力波动?不可能。”老者猛然坐直了身子。“之前我明明检查过,这小子根本不能修真的呀!”
刘行知道老头看到了自己,那一刻他很紧张,但他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脚步,他看起来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当走过老头身边,没有听到任何言语,他才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下一刻,他眼前一黑,陷入了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