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城最高档的青楼‘芳泽居’主楼后面有一个只接待贵宾的美丽花园。在这个美丽花园的后面,还有一股不为人知的幽静小院。小院正中一个十余丈方圆的湖边有一座半藏在银杏树丛中的房子。临水的书房内,一个皮肤白皙,眉目清秀,带着几分病容的书生正半躺在一张软榻上,静静地看着眼前刚刚步入书房的一个中年大汉。
大汉擦了擦额头的汗,现出一张平凡的脸,上面有一股大得过分的鹰钩鼻。他对着斜躺在软榻上的人行礼说道:“大哥,林啸风出现在咱们云山城了!”
书生神色未变,只轻轻扬了扬眉毛,大汉不敢怠慢,急忙将详细的情况说了一遍。见书生还是不为所动,大汉接着说道:“大哥,要不要带人去灭了他?他林家的《易髓功》、《林涛掌法》和《灵蛇剑法》可是顶级的武功啊!而且林啸风现在单枪匹马,正是我们大好的机会。”
大汉满脸热切的望着书生,却发现对方满脸的讥讽:“范刚,你觉得小命好还是秘笈好?”
大汉热脸贴上了冷屁股,满脸的不解和不甘。虽然不知道帮主现在问这句废话是什么意思,心里也着急,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句废话:“那当然是小命重要啊,秘笈也要有命才有用啊。”
书生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那你觉得我们长空帮比当年的林家更强吗?”
“要论顶级战力,大哥应该和林啸风那厮差不多。人数我们和他们相当,但核心人员的武力,我们只怕比他们差一筹。”
“你别急着拍马屁,一对一我肯定不是林啸风的对手。而我们的实力,也不止比当年林家差了一筹。你还记得当年林家发生的事吗?”
“怎么会不记得,有谁能忘了这事儿!第一世家,一夜之间全灭,听说是宫里下的手。”
“嘿嘿,如果我告诉你那不是宫里做的呢?”
范刚倒吸了一口凉气,陈崇圣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此刻脸上的神情也一点开玩笑的样子都没有。“如果不是,那些人是谁?那太可怕了!是什么人能够在一夜之间把林家灭门?又为了什么?”
陈崇圣方向手里的书,转向窗外。窗外的小湖里的水黑黑的,像是墨汁,其中一半泛着清亮的月光。而寂静的春夜里,已经有着急的昆虫开始了鸣叫,而水里的鱼也不时将憋了一冬的闷气在水上吹出一个气泡,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他转过头来,看到范刚已经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但还是一脸的疑惑。他又用那淡淡的讥讽口气说道:“林家灭门,不是报大仇便是夺重宝。林啸风还活着。今天这个消息从樊曦城来。明白了吗?”
范刚还在苦苦思索着,除了宫里和忠于宫里的军队,晋国怎么可能还有人能在一夜间灭了林家;以及这事和秘笈之间的关系。此刻听到陈崇圣点醒,恍然大悟,顷刻间头上冷汗潺潺而下,连忙低头应道:“大哥英明!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陈崇圣沉吟了半晌,说道:“给我派最强的人手,把林啸风盯死,绝对不能让他离开云山城。如果当年对林家动手的人再来,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谁,这也算是我们卖给他们的一个人情。如果他们没有来,其他的势力无论是谁来了,也不要妄想从林啸风身上拿走半点东西,那些东西就是我的!”
范刚凛然领命,刚退到门口,突然听到陈崇圣轻描淡写地说道:“林啸风在云山城藏了那么久,我却不知道,你是不是该好好的解释一下?”
瞬间,范刚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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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正从地平线上探出了小半个身子,漫天的红霞艳得直滴下来。被风一吹,便给近处的城郭房舍,远处西面北面连绵的大山都披上了一层桔红色的轻纱,薄薄的晨雾更为之增添了几分灵动。最欢快的算是穿城而过的云山河,像一个红艳艳的女郎,扭摆着腰肢低声哼唱着。
这个城市此刻正渐渐醒来,咳嗽声、倒马桶的声音、马匹的轻嘶声次第传来。随后,炊烟从城市的各处袅袅升起,跟着太阳越升越高,直到在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不一会儿,稀饭、烙饼、豆浆的香味儿便顺着东风,飘到了刘行的鼻尖。
刘行两手从胸口徐徐下压,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今天早晨练拳的时候,那股清凉还在不断地渗入身体,而且感觉比昨晚更强烈!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从身体的反应来看,绝对是一件好事。一想到就此可能成为绝世天才的‘仙师’,以后呼风唤雨,翻云覆雨,他心里就痒得慌。看向太阳的眼光也多了几分玩味,似乎那变成了一颗他可以任意玩弄的蛋。
心情大好的刘行背起双手,准备迎着朝阳好好欣赏一下这晨曦和伸着懒腰的城市,找找君临天下的感觉。突然感到身上黏糊糊的,好不难受!
他捋起袖子,吃了一惊!皮肤上覆盖了一层淡淡的油腻腻的灰黑物质,各个毛孔处都有淡淡的一点,几个穴道处尤其明显。这东西,就像是挤出来的青春痘被染成了灰黑色。
刘行的头发噌的一下竖了起来,两颊也抽紧了,牙根处一阵阵的发酸。这阵又酸又紧的感觉一直向下传导,两臂处猛地翻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猛烈的恶心涌上喉头。他强忍着恶心,迈开长腿向着东方的城区狂奔而去。跑在路上,刘行想起昨晚洗澡时也有类似的情形,只是疲惫加上昏暗自己没上心。
这一个澡足足洗了近半小时。他收下了昨天下午洗掉的仅有的几件长衫,套上一件,闻着上面散发出来的桂花胰子的清香,才感觉到心里松了一口气。
淘好米放在柴火灶上,刘行担起水桶到一里路外的水井挑水。把水缸挑满,将早上换下的衣服洗好挂起以后,稀饭刚刚好烧熟了。
刘大富起床以后,惊奇的发现儿子的床铺空了。平日里这个时候都在打呼的儿子怎么没了踪影?难道,他真的变好了?
他对着屋里的马桶解了手,坐在餐桌前,刚刚抽完一锅烟,就看到刘行把一锅稀饭端了上来。随后,刘行又端来了一小碟腌菜和两个空碗。
当刘行将满满的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稀饭放到了刘大富鼻子底下,刘大富发现自己的心就像绝了口的大坝,一下子就轰然崩溃了!
低下头,左手拿起旱烟杆木然地在椅脚上敲着。不知道敲了多少下,直到屋外传来洗刷马桶的声音他才停了下来。他的右手扯起了一角衣袖,在两眼间胡乱地擦着。
看着刘行走进来给他自己盛了一碗稀饭,刘大富才抬起头来,用沙哑的声音对刘行说:“儿子,你说吧,你有啥要求?这次,拼了老命我也答应你!”
“行啊,刘行!真有你的!”武法恰在这时走了进来,满脸的崇拜。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禁暗骂刘行,这臭小子,这次把自己都绕进去了。不过,心里更多的是佩服,这家伙,总是有用不完的鬼点子,而且还总是管用。这不,这小子刚才不知道又使了什么迷魂阵,又得手了!
“我的要求就是,您少抽点烟,多注意身体。”说完,刘行走过来在武法头上敲了个爆栗。转过身却到灶间拿了个空碗出来,给武法盛了满满一晚稀饭。
“你今天脸没洗干净,眼角还有眼屎。也没刷牙,昨天晚上没洗头。还有,你的衣服上至少有八处没有洗干净的污迹。另外,鞋子上还有一滩泥巴。记住,以后必须先把自己洗干净,才能来找我!我再重复一遍,是必须!”刘行十分认真地对武法大声叫道。
这一番话,让刘大富和武法彻底僵成了石人。
刘行原本是没有洁癖的。这个习惯来自于第一节人体解剖课。刘行是班上唯一一个没有吐也没有丧失胃口的人,但是自从下了课以后,他就飞快地冲回寝室,里里外外的彻底打扫了一遍。同时还严令同寝室的三个同学搞好个人卫生,包括他们的床铺、书桌和个人物品。而公共区域的卫生,则由刘行全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