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正在其乐融融的时候,听得院子里的丫头来禀报说几位姨娘来给夫人老爷请安了。虞秦氏心里暗暗冷笑,就怕你们不来呢,她坐在那一动不动,整好无暇的对边上的大丫头茯苓说:“去请几位姨娘进来吧,日头都那么高了,站在外面也不怕热的慌。”
同是大丫头的半夏在边上皱着眉头说:“夫人也太好说话了一些,这个时候姨娘们才来请安,真是不把夫人放在眼里。”虞瑟洁闻言不动声色的看了那半夏一眼,只见她一脸的不忿倒不似作假,恩,看来母亲身边的丫头倒也不是一个能用的都没有。
虞秦氏慵懒的说:“半夏,你话多了些。”半夏一愣,顿时敛了神色低头不语。这个时候只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虞瑟洁抬头一看,领头的正是一脸得意的橙氏,身后跟着那低眉顺眼的柳氏。
橙氏进的屋来,嘴里说着:“老爷安好,夫人安好,婢妾来迟,还请老爷和夫人见谅。”身子却是一点点慢吞吞的往下挪,一看就是等着虞秦氏开口让她免礼。而那柳氏听得橙氏的话,说跪就跪一点也不含糊,没听虞秦氏的吩咐连头也没有抬起来。虞秦氏心中冷笑着脸上却不露,看的橙氏的动作却是没有开口,橙氏等了等没听到虞秦氏的话,只好咬了咬牙跪了下去。
虞秦氏等橙氏跪下行过了礼,才慢悠悠的开口说:“起来吧,倒也知道自己来迟了。这会儿老爷与我已经用过早膳了,不用你们在边上伺候了,就回自己的院子吧,天气太热,自己也注意着点身体呢,如今我也不是一个人了,身上懒怠的很,怕是顾不上你们太多了。”
柳氏仍旧跪在地上没有起来,谦卑的道:“启禀夫人,婢妾知错,下次定当不再偷懒,现在谨遵夫人教诲回去好好反省。”说罢磕了个头站起身来就要退出门外。
橙氏正要说什么就被柳氏的话给抢了前,咬了咬牙站起来,脸上挤着难看的笑容说:“多谢夫人关心,只是如今夫人身子重了,这伺候老爷的活计恐怕是做不来了,还是安生将养着等日后给老爷生个儿子呢。”
虞明成在边上一瞪眼睛,虎着脸说:“放肆,你一个妾室怎么跟夫人讲话呢?夫人要做什么事情还轮的到你来指指点点?胆儿肥了是不是?”
橙氏连忙故作惊恐的跪下说:“老爷请勿见怪,婢妾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并无逾矩要指使夫人的意思。只是夫人现在有了身孕,当然是要先照顾好自己,哪还能分出神来照顾老爷。琼姨娘回了娘家,这府里只剩下婢妾和柳姨娘,婢妾的意思也是想找几个心细的丫头放在老爷身边好照顾老爷呀。老夫人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呢。”
这个时候虞瑟洁身边站着的琉璃突然说:“橙姨娘,您好歹也是一个姨娘,怎么那么没眼力?这会儿小姐还在边上呢,您怎么就说出这种话来了?污了小姐的耳朵您可担当的起?”
橙氏一愣,心下暗想糟糕,刚才光顾着要想让夫人不痛快了,忘记了小姐还在边上,这下就算老夫人知道了恐怕都要给自己排头吃。
果然一边的虞明成听的琉璃的话,气的一指橙氏说:“这丫头的都比你这个当姨娘的懂事,你也配当姨娘?果然是出身低贱不懂规矩,连个眼力都没有!滚回您的院子,从今天开始请安都不必来了,什么时候我叫你了,什么时候你才能出院子!”
虞秦氏也在边上冷冷的说:“当着小姐的面你都敢口无遮拦,可见平时也不是个像样子的东西,那五姑娘放在你身边将养着看来也不是什么妥当的事情,着人送到柳氏的院子里让柳氏带些日子吧。反正现在你禁足了也不方便带着五姑娘。”
橙氏仿佛被雷劈了似的直愣愣的盯着虞秦氏,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夫人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不都是她们说什么夫人就跟着点头么?怎么今天突然就这般强硬起来了?她想起了昨天晚上被琼家人接走的琼姨娘,心中一个激灵,只好点头称是不敢再说话。
看着被打发走的柳氏和橙氏,虞秦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转头对虞明成说:“刚才说到五姑娘,到想起了上个月六姑娘和七姑娘刚过完了生辰,接下来转眼就是三姑娘的生辰了,她生母不在,养在老夫人那里,如今老夫人精神不济,恐怕也没心思给她打点生辰的事,不如把她接过来准备准备吧?”
虞秦氏讲的三姑娘是虞明成的三姨娘红氏所出的虞清沫,红氏早几年已经病死了,留着这个姑娘也被老夫人接走养在了松柏院里。那红氏早年的时候是虞老夫人的贴身大丫鬟,虞秦氏还没进门的时候就被开了脸送到虞明成身边当通房丫头,只是虞明成一直没理会就是了。等到虞秦氏归府了,才被那虞老夫人抬成了姨娘逼着圆了房。
虞明成一脸不情愿的说:“母亲愿意带着就让带着去吧,我是不愿意见到她的,整天哭哭啼啼的一点都不喜气,不如我家小洁儿整天笑咪咪的看着就让我高兴。”
虞秦氏没好气的请推了他一把说:“没的说什么浑话,那怎么说也是府里的三姑娘,小小年纪没了生母自是可怜,哭哭啼啼也是正常。要是还能成天嬉笑怒骂的我倒觉得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老夫人向来苦夏,昨天一番折腾后想来也是没什么精神,那五姑娘也送到了柳氏那照顾着,不如把三姑娘也一起送过去做个伴,小孩子总是喜欢和小孩子在一起的,何况那柳氏自从没了四姑娘,日子过的冷冷清清的也是让人看了同情。”
虞明成无奈的说:“就属你好心,只是别人未必领情,幸好那柳氏是个安分的,如今琼氏不在,橙氏禁足,柳氏又在院子里带着孩子,想来你也能清静的养着身体。”
虞瑟洁看着自己的父母,眨巴眨巴眼睛说:“父亲,父亲,不如让二妹妹去我院子里住着可好?母亲有了小弟弟,珊瑚和翡翠又来陪伴母亲了,我院子里少了人冷清的很,让而妹妹去同我做个伴可好?”边说边跳下了凳子走到了虞明成身边,抓着他的袖子撒起了娇来。
虞明成想了想说:“恩,也好也好,你母亲现在有身子了,那二姐儿还是随你去就是了。”虞秦氏打断说:“不行,清若的身子想来不好,洁儿年纪也还小,倒时候两个丫头凑在一块,把清若惹病了怎么办,我不同意!让清若还是呆在我这里就是了,就算没有我还有高嬷嬷照顾着她呢!”
虞瑟洁闻言撅起了小嘴,鼓着腮帮子冲着虞秦氏说:“母亲偏心,只疼二妹妹不疼我!洁儿不理你了!”说罢就连虞明成都没理,蹬蹬的跑了出去,琉璃急忙向虞明成和虞秦氏躬了躬身跟着追了出去,嘴巴上还叫着:“小姐,您慢些跑,别磕着了。”
虞瑟洁哪是真的闹脾气,只不过是故意激那虞明成一下。她知道母亲因为月姨娘的关系,向来把那二姑娘虞清若当成自己亲生女儿一样的养着,自是不肯放她跟自己住在一块的。但是父亲虽然因为月姨娘的事情还算看重虞清若,但是也是完全不能跟自己和母亲相提并论的。自己一个小孩子身份的人肯定没办法用语言说服虞秦氏,还不如故意撒气离开,父亲心疼自己,肯定会说服母亲让她同意的。
她跑出了凤栖院以后就放慢了脚步,那琉璃也追赶了上来,笑着说:“小姐倒是聪慧,不过这一跑可是一身汗了,回院子那么远的路,您还是在这里等着奴婢喊那抬轿子的婆子过来罢。”
虞瑟洁抹了抹头上的汗滴,苦着脸说:“听你一说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我去前面院子里找个阴凉的地方呆着,你叫了婆子快来抬我吧,一身臭汗的回去又得洗澡了。”
琉璃笑着去找婆子了,虞瑟洁看着琉璃的背影,也转身往不远处的花园走去。虞府的花园里植了很多年份久远的古树,有些是原本就有的,有些是从别的地方栽来的,就算到了夏天那树冠也是郁郁葱葱的挡住了毒辣的阳光,留着一丝阴凉。
虞瑟洁顺着树荫慢慢的逛着,走出没多远,就听到一个女声在那压着嗓子说:“你作死了,大半天的就约我到这里做什么,要是给人发现了我们两个都没好果子吃!”一个沙哑的男人讪讪的答着说:“这不是想你了么……这会夫人有了身孕,院子里的人忙的不可开交,不会有人注意到你我在这里的。”那压着嗓子的女声哼了一声好似不满:“有话你就说罢,一会夫人要是看不到我了肯定得问起来,要是找了过来可就麻烦了。”男人陪着笑说:“你就放心罢,姨娘们刚才都去了夫人那里,小姐也在夫人那,这会儿夫人哪有功夫想起你一个丫头来。我是好几日没瞧见你了,晚上都想你想的睡不好觉了……”然后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就是那女声带着几分得意和羞意说:“大白天的,别这样子,万一被人看见了还得了。”那男声嘿嘿笑了几声,不答话,继续悉悉索索的,过不得多久,就传来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虞瑟洁在那惊讶的长大了嘴,这些古人不得了啊,嘴巴里这个规矩那个规矩,事事不离圣人训,这会儿才上午呢,居然就在院子里妖精打架了?!自己认得那女的声音,是母亲身边的大丫头连翘。这会儿母亲有了身孕,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时候,她居然就在这院子里跟人偷起情来……疯了疯了!她觉得脑袋都胀痛起来,只好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往院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