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倾儿自己觉得体力因为吃了点东西渐渐恢复了些,但脸上长久以来的沉郁累计的焦脆还是让她看起来很微弱。
饭毕,林倾儿拿出钱袋去付款,才发现里面都是成色良好的银子,中间还杂加着几枚金子,不免慨从中来,岑府即便迫不得已要把赶出家门的情况下,还是对自己不薄,
因为只是点了些普通的菜,并不值得几个钱,林倾儿便随意取了一块银子交给小二。想着这样又太铺张浪费,钱总归不是自己赚的,而来日方长,也不得个什么时候避急用,平时开度却不需要花这些大钱,付账之后,林倾儿就想去把这些银两换成些碎银。但想自己女儿之身,行走不便,便准备先去布衣坊为自己换一身平头百姓的男装。
然江湖凶险,即使在这看起来平和安乐的小茶楼里也不例外,待林倾儿起身离去之后,便有几个混吃混喝的大汉跟了过去。这几人从林倾儿一进来便盯梢上了,看她姿貌和一身病态的样子,就想着瞅着功夫占占便宜,如今看她又拿出这么多钱,几人更是紧追不舍。
远处两个被掌柜的吩咐留下来看护林倾儿的一高一矮的轿夫,也早早的看到此情形,当下心里便乱了分寸。但凭着两人的力气和跟踪林倾儿这几人硬拼硬必然占不了什么便宜,正着急间,却见林倾儿转身拐进一家布衣坊,几个跟踪的大汉,也停留走布衣坊外的附近处,装着无意的聊天,却也时不时的盯着布衣坊里走出来的人。
这一高一矮的下人轿夫看此情形,心中不禁恨这女子给自己惹事,但这事又可能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不能不管,当下一商量,其中一个矮个子轿夫便大胆的走上了前去。
“几位大哥,小的是外地人,到这里迷了路,想请问下这边去承天门大街该怎么走”
承天门大街是宫城的正门,也是唐长安城的中心点,几乎这长安城内无人不知。只是这承天门此刻跟布衣坊位置不是同一方向,这轿夫是想分下这几人的心,也好让林倾儿出来之时,躲过他们目光。而另一个轿夫此时已经进了布坊,本想找到林倾儿掩护她出门,可是眼光在布衣坊不大的地方转了一圈儿,人消失了一般的也不见林倾儿的影儿。只有一个粗俗布衣的乡村农夫带着一个小孩儿在丈量新衣,以及几个陪着夫人来看布料的男子。
路外的大汉扫视了问路这人,其中稍微膘肥些的大汉不耐烦的用手指了指路的北边,“那边走”
此轿夫正道谢间,却见另一名轿夫从布衣坊中快步的跑了出来,拉开还在对几人含笑客气的矮些的轿夫小声的说,“人不见了”
矮小轿夫一惊,也不再理会眼前的几人,两个人一起到坊间内去瞧,可是转了几个遍也不见林倾儿这个弱女子的影子。
两人叹气的出了坊间,看着犹在观察这边的大几个汉,也不再管问,只能等掌柜的来再想办法。
其实林倾儿不过是选了一件看起来普通男装,但这男装到了林倾儿身上便是显得很是生机,配上林倾儿尖消的脸直直的鼻梁,若不是还缠在身上的半分病态,完全一份英姿飒爽的清秀男儿摸样。林倾儿付了衣钱正想出门,却被一妙龄女子绊住,说自己首来这布衣坊,也不知选些什么衣料合适,让公子给长长眼。林倾儿看着女子年龄不大,正是在一堆布料间迷了神思。
林倾儿想自己一时无事,便立在那里帮着女子在这些花花绿绿的布料中选了起来,依着自己在烟雨楼待过的经历,那些粉色粉气的青楼女子花着心思的梳妆打扮,林倾儿多少还是看了一些在眼里。
最后帮助这少女选了一个粉丝印暗花的丝绸布料,少女很是喜欢,便感激的跟林倾儿两相辞别。
出了门林的倾儿俨然不见了一高一矮的轿夫,本来自己走后,也能猜到,这几人定是不敢拦自己的,但若是掌柜的不放心定是会派着认跟踪,这一高一矮的轿夫自己也早注意到,但知他们不会有恶意害自己,虽然不喜欢也随着他们去了,只是现在看两人已经不知何处去向,当下觉得更是轻松很多。
而在布衣坊前等林倾儿出来的几个人,却是半天也未看见林倾儿这个娇滴滴女子的身影,也向坊间来望,只是刚巧对上迎面男装要出来的林倾儿。
几个汉子一时间并没有反应出来,倒是过去之后,那个膘肥的汉子觉得过去人眼熟,一回头却见那男装下依显得娇弱的影的人儿已经走出好远。
几个人赶紧跟了上去,细细观看之却见这男装着正是自己要找的林倾儿,心中一下欢喜,悄悄的走将上去。
林倾儿自从上次从大牢出来被人暗处盯梢,吃了一次暗亏,便长了记性,虽然在一处傍晚的地摊上买一个褡裢,这褡裢用来日后装零散钱之用,贴身又方面,却也眼光注意着四下。知道自己虽然十几岁的人了,却也没有在这长安城大街上独自出入,更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想不到的意外。
余光间看到有人朝自己靠拢,便是赶紧付了钱朝尽量人多的地方走去,这几个大汉一看自己被发现,干脆放开的冲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公子,等等”
围观的路人却是赶紧让道,只觉是谁家仆从找公子。林倾儿一看这几个大汉竟然这么耍泼无赖,也赶紧放开脚步跑了开去。但却是越跑越觉得自己没力气,想这样也不是办法,干脆选了一处人多的地方当街站住。
几个大汉看林倾儿突然下来的镇定都停住了脚步,钝钝的站在那里,
“哦,我听爹爹说府中新收了几个家奴,原来就是你们几个,我还以为是被派来追我的人”
几个大汉被林倾儿突来的招式弄蒙了头,你看看我看看你,最后齐齐的落在林倾儿身上。林倾儿看这法凑效,便接着说,
“莫非爹爹没有告诉你们,即使要保护我也暗着吗?”说罢看着几个大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心中暗笑,却是更加发挥起自己的胡言乱语来,
“我好不容易弄了这身装扮,便是要躲过那凭仗着自己是王爷就可以把我娶进府的公子,你们现在追的可好,这么明目张胆的,若是这王爷在附近,我还不得被你们害死”
说完,林倾儿都有点为自己这天马行空的无稽之谈佩服自己,但想自己男装应该不容易被人发现和大胆跟踪,定是自己在客栈茶楼时已被盯梢,虽然话说的大气,心里还是很紧张,假装怒气的眉目之中还是细看着眼前人,但看几个大汉对看了一阵后,便收回紧迫和狐疑的神色,小声说,
“是,是,我们暗中保护小姐就是”
“不必了,你们先回去,告诉爹爹我只是出来散散心气,马上就回”
几个大汉唯唯诺诺从人群中消失后,林倾儿松了一口气,更觉得江湖凶险,要赶紧找个栖身之所。
然而刚转身没多久,便又听到后面有人追来似的,林倾儿想也不敢想赶紧加快步伐走开,却不知这来人,正是自己不能忘又不敢忘的人--岑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