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的连唬带骗,胤祥终于勉为其难的同意了我的要求。事实上不容得他选择,因为我不允许他拒绝,就算拒绝了,我也是有办法让他答应的。
今日是出巡塞外的日子,我被迫起了个大早,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就已经被芷蓝强压着梳洗打扮。天知道此刻的我有多么想就此熟睡过去,然后醒来时被告知皇上已经出发,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逃脱厄运了,但现实毕竟是残忍的,它容不得我有一丝的怠慢。
出发的号角吹得越发的嘹亮,康熙在一群太监的簇拥下踏上了明黄色龙撵,走在龙撵最前面的分别是两个执着蒲扇的宫女,其次是伺候康熙日常起居的太监,龙撵之后跟着的是准噶尔部大汗策旺阿拉布坦,小屁孩紧跟在他父亲身边,也倒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模样。
贵宾过后紧跟着的就是康熙的众多儿子们,此次伴驾的都是已经成年且开衙建府的皇子,有太子胤礽、四贝勒胤禛、五贝勒胤祺、八贝勒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俄以及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并不在伴驾队伍中,他的嫡福晋完颜氏临盆在即,康熙允许他不必陪同。我的轿子与随行的妃嫔们一道夹杂在茫茫人海中,前望不到头,后挨不着尾。我们的身后跟着的是出巡的随行大臣以及侍卫,情形堪称壮观。
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紫禁城,离开了这座历史风霜侵染的古城。时光仿佛溜回到一年前,那时的我是多么渺小的仰望着它,而那扇门是如此的高大,我从没想过自己总有一天能够站在城楼的顶端俯瞰一览众山小的奇景。可是如今一旦踏上高楼,我又害怕高处不胜寒的苍凉,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跌个粉身碎骨。
马车缓慢的前进着,我掀开帘子巴望着。初春时分,万物已经开始萌芽,一望无际的都是崭新的嫩绿,仿佛用力的吸一口气就可以闻到清新的泥土气息。微风凉凉的拂过我的脸颊,刘海被吹得凌乱。马车的四周都有着随行的侍卫,没有什么动人的风景,我只能百无聊赖的观赏比较着哪个侍卫长得最帅。
在我掰着手指数到第七天的早晨,我们终于抵达了此次即将进行春搜的围场。“春搜秋弥”在中国得春秋时期就有记载,“春搜”是指在春日举行的涉猎,“秋弥”是指在秋天畋猎。清朝自古就是崇尚马上得天下的民族,所以在这方面很好的继承祖宗们留下的光荣传统,直至今日还是一如既往的兴盛不衰。
一连经历了几天在马车上的颠簸折磨,我的屁股终于暂时得到了解脱。趁着侍卫们紧锣密鼓的搭建大帐的时候,我带着芷蓝偷偷的脱离了大众的视线。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雁儿翔。
这个围场很大,除了有此次涉猎的围场外,还有一个较为空旷的平地,每每一有风吹过时,地面上总会卷起大大小小的黄沙漫天飞舞,颇有让人看了顿生在战场上那种锐不可当的英勇之势。
我挽起裙边轻轻跑着,然后渐渐开始加速,直到最后放了狠的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被禁锢许久的猎物,一旦瞅准了被释放的契机,就撒开了腿拼了命的往前跑,这几乎是一种生存的本能,因为你身后有着太多双的眼睛盯着你,是生还是死,就在逃与不逃的一念之间。
“格格,您小心,别摔着了。”芷蓝气喘吁吁的追上我,在我差点要摔个狗吃屎的时候及时扶住了我。我真的老了,跑个步似乎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更重要的是我发现坐下来时肚子上居然也有一团能够用手捏出来的肥肉了。
宫里的养尊处优确实让我遗忘了之前一直信奉的减肥意义,看来减肥这个痛苦的活儿又该重出江湖了,没办法,我也只能趁着这次涉猎好好锻炼锻炼。
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便听到号角震耳欲聋的响起,应该是准备开始狩猎了,我立马屁颠屁颠召唤芷蓝给我梳装打扮,等我赶到围场时,那边已经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人,康熙挥手示意我站在他身边。
“灵雁,是你?”一个小宫女正恭敬的上茶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灵雁也笑逐颜开的站到我身边:“嬷嬷把我和其余三个姐妹选为皇上此次随行的宫女,没想到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我嬉笑的贫嘴道:“这就是上天的缘分,所以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我。”
围场外的空地上参加狩猎的阿哥,世子以及将军们已经准备就绪,大有金戈铁马,气吞万里之势。太子一身明黄的戎装牵着马站在队伍的最前端,笑容轻浮,似乎有十足获胜的把握。胤禛、胤禩相邻的站着,神情凝重,估计暗暗测量对方的实力。胤祺、胤禟、胤俄、胤祥分别站在各自阵地的背后,看来是作为重要的抵挡防线。剩下的一群将军士兵纯粹是充当打酱油的角色,即使有真才实学,谁又敢在一群阿哥世子面前耍威风。
今日的小屁孩着了一身戎装,他的身边的坐骑是一匹浑身雪白的**,这样穿着的他似乎少了几分轻浮,多了几分潇洒。不知道我是眼花还是确有其事,我感觉他的目光总有意无意的瞟过我所在的位置,好吧,我暂且算是他在看我,不过他的视线只会让我想到他在向我示威逞能。神保佑他今日空手而归。
待康熙的一声令下,号角开始响彻天地的吹起时,浩荡的人马争先恐后的进入围场,顿时空地上留下的只是黄土扬起的滚滚红尘。我虽然很遗憾的没能亲眼目睹围场里的拼搏厮杀,但是从康熙派入围场中打探实况的同志口中也多少能够猜想得到里面的情形一定精彩纷呈。
负责打听的人员不断的汇报着谁谁谁打到了什么,谁谁谁猎杀了什么,一件一件都让康熙笑逐颜开。最让我惊讶的是,小屁孩竟然也抵御住了压力打下了一只雄鹿和几只野兔,得亏现在是繁殖的季节,不然那么多人这样打下去,我们二十一世纪的动物园里只能自己参观自己了。
天色渐渐昏暗,此时已陆续有人从围场里出来,每个人手里或多或少把持着一些猎物,若是空手而归那也实在是太丢人了。当地的官员为了讨好康熙和准噶尔部大汗策旺阿拉布坦,特意准备了歌曲舞蹈,一边欣赏着美人儿,一边燃起熊熊的篝火,等待品尝新鲜的烧烤野味。
一想到准备可以大硕朵颐,我的口水就已经忍不住的往下流,今早才刚燃起的减肥小火苗还没有机会茁壮,就立即被口水浇了个无声无息。
胤禛和胤禩两人几乎是同时从围场中出来,马背上的沉重口袋里装的都是这次狩猎全部的战利品,他们每个人均把自己的猎物一一呈现在康熙面前。
太子胤礽猎了两只鹿,一头野猪和几只山鸽;胤祺有三只鹿,几只野雁与野兔;胤禟一头野猪和若干野鸡;胤俄只猎到了一只山狍与一只野鹿;胤禛的有三只鹿,两只山狍,四只野兔与三只野鸡;胤禩的有两只犴(产于中国北方的一种野狗,似狐而小,黑喙),两只山狍和两只野兔;小屁孩的有一只鹿,一只山狍和三只野兔。
每个人都是盆满钵满,唯独胤祥的包袱里仿佛空空如也,连康熙也感叹到让他下次努力时,胤祥从布袋里掏出了两只紫貂,胤祥的箭射十分精准,均避开了毛发油亮的部位,射在紫貂头部,一箭毙命。
胤祥猎回来的紫貂全身为棕黑色,属于紫貂中是上品,紫貂以其皮毛闻名,因此在皮毛商品中有“软黄金”之称。康熙喜不自胜,顿时判定胤祥为此次狩猎的胜出者,一时之间有人欢喜有人忧。
康熙命人把其中一只还活着野鹿的血给放了,将一碗赏赐给了当晚的获胜者胤祥,据说这是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享有的特殊待遇。明朝李时珍《本草纲目》就有记载鹿血的功效:“鹿血主阳萎、补虚、止腰痛,鼻衄、跌伤、狂犬伤,和酒服治肺痿吐血,及崩中带下,诸气痛欲危者饮之立愈。大补虚损,益精血,解痘毒、药毒。
胤祥谢恩后便大口饮下,丝毫没有出现挤牙或是皱眉的动作。这一举动在别人看来是拍手称快,而我却是胃里一阵翻滚,新鲜的血液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就这样喝下去,想必定是又腥又涩。
很快的,打回来的猎物已经处理完毕,或上架烹烤,或经师傅精心烧制,直到一道道美味佳肴摆在我的面前时,我才渐渐忘了刚才的那副难以磨灭的画面,埋首投入食物的诱惑里,吃得是不亦乐乎。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能吃的女子,没想到你除了嗓门大之外,连肚子的容量也让人瞠目结舌啊。”我现在终于明白还有这样一个词:冤家路窄,原本吃饱后心情极佳的我出来散散步,没想到居然也会碰上那可恶的小屁孩,我是不会忘记他那种独特的让人无限抓狂的巨损嗓音。
“哟,小屁孩是你啊?我说呢,我周围的空气怎么一下浑浊了许多,原来是阁下污染了,真是罪过罪过啊……”我的语气不冷不热,一开口就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调。
“你叫我什么?小——屁——孩?”小屁孩似乎对我给他取得称呼格外有意见,所以一直紧揪着关于名字的问题耿耿于怀。
“名字,一个代号而已,你又何须那么执着呢?”我忍着即将爆发出口的笑意,继续进行着我不痛不痒的唇齿报复。我仿佛已经可以看到他暴跳如雷的模样。
“我一直觉得大清是礼仪之邦,作为大清的子民的你,对面比你年长的男子应该称呼为哥哥,而不是……你难道不认为你在我面前更适合那个称呼么?”小屁孩又开始了他的樽樽教诲,循循善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