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砰!”
“嗯!”
惨叫声、青砖碎裂声、枪声、闷哼声几乎同时响起。
张光继的整个下巴被拍成一团烂肉,露出节节碎骨,连叫都没叫出来,就晕了过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啊!东祇哥哥!”
“黄土小心!”
“别!”
“你敢!”
“****的孙子!”
……
在众人的尖叫和喝骂声中,黄土魁梧的身躯晃了几晃,缓缓坐倒在地!
作为一名代神行事的庙祝,不但要应对各种妖魔鬼怪,更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类,多数时候,人类比妖魔鬼怪更难缠。
所以,黄土从不忌讳各种手段。
曾经,九藤镇南刘家三兄弟为镇中恶霸,欺压乡里,鱼肉百姓,闹的人怨沸腾,老镇长多次上门教育,但屡教不改,甚至变本加厉。黄土得证后,以秘法摄来三人的魂魄,封印在木偶中,埋在全镇最为繁忙的街口地下,让他们遭受乡人践踏之苦。整整十日之后,才放他们回归肉身。三人从此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东街周孙氏泼辣凶悍,虐待公婆,殴打子女,屡教不改,影响极坏。黄土以刻有社神像的千斤巨石堵门五日,予以严厉警示。从此九藤少有人不孝无礼。
两年前,黄土水上涨,淹没了沿河三十多村,村民颗粒无收。省里拨下二百多万的救济款,到了镇政府手里却只剩下二十多万,杯水车薪,老镇长范三川心急如焚。
黄土卜卦得知款子被人克扣贪污,摸清来龙去脉后,他找到当事人,连坑加蒙,硬是以数块九藤山脚的大青石将救济款一个子不少地从贪官手里骗了出来,及时地送到灾民手中。
用老镇长的话说就是:坑、蒙、偷、骗,你小子样样精通。
……
张光继这胖子凶狠毒辣,毫无人性,黄土岂能轻易饶他?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张光继那胖大的肉身已经仰倒,砸在张里豹小胖子的身上,砸的这货倒抽凉气,直翻白眼,嗷嗷乱叫。
满地都是人血和碎肉!
警察杀人了!
黄土死了!
两条人命!
张里豹的惨叫声惊醒了众人;医生护士们冲向张光继父子,学生老师们则围到黄土身前,大声呼喊。
温静静呆呆地看着黄土倒地,倏地哇一声哭出来,扑到近前,见他双眼紧闭,脸色腊黄,仿佛命在旦夕,又痛又急,死死地抱住黄土的胳膊,大喊哥哥,伤心欲绝,令人不忍闻睹。
孙股章看着黄土倒下,吹了吹枪口,满脸讥诮讥讽:
“跟老子斗,蠢货!”
站他旁边的几个警察,一个个握紧拳头,脸沉似水。
“医生,快来救人!黄土伤的很重。”
王先波钱大明等人毕竟是年长,尚有理智,知道救人要紧,一边照顾黄土,一边赶紧叫喊医生过来救人。
两辆救护车,一共来了六名护士两名医生,已经将四个学生和三个壮汉送上了车。
八个人分出四个来照顾七个伤员,剩下四个再回来救张氏父子,倒也充裕,甚至还有一名医生空出来。
这医生似乎对张光继没什么好印象,并不没往前凑,听到老师们的喊叫,就要过来救人。
这个时候,张里豹在担架上疯狂叫了起来:
“不能救他!你他.妈.的敢救他,我爸一定开除你……老子要看着这王八蛋活活流血流死!”
那医生一听,脸色大变。他虽然反感张光继,但是知道这个胖子心狠手辣,在医院除了院长之外,谁都看不到眼里。真要是惹到了他,只怕难以善终。
那医生正犹豫着,旁边孙股章的喝声又传来:
“慢着,这个人是警方要犯,涉及几桩性质恶劣的杀人命案。上级有命令,要我们以最快速度押送他去九藤镇接受调查。上午来抓他的时候,被他闻风而逃。耽搁了我们半晌多的时间。现在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押送他去九藤。”
旁边几名警察的脸色越来越青,老师学生们的心开始往下沉,孙股章却面不改色,继续道:
“你快去把张院长他们送医院。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他竟然直接下了驱逐令。
吴彦明再也忍不住,猛然起身,年轻人气的浑身发抖:
“你这是公报私仇,你……你……混蛋!”
其他三名学生义愤填膺,纷纷帮腔。
“你们要阻拦警方执行公务么?”
孙股章置若罔闻,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喝骂,只喝令医生离开。
钱大明等人见状,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其余的警察上:
“警察同志,黄土同学生命危在旦夕,你们是人民的警察,要以人为本,要对生命负责!”
那警察正要说话,却只听得孙股章厉声道:
“陈双江同志,请不要忘记我们此次前来的任务,上级要求我们今天务必要把他押送至九藤镇,现在已经三点钟,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以组长的身份,命令你立即执行任务!”
这名叫陈双江的警察听到他的话,脸色铁青,看着一群对他给予厚望的老师学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来。
孙股章见他不动,微微冷笑,独自欺身上前,狠狠地推开吴彦明等人,往黄土走去。
“唉!做了孽了!”
后面的陈双江看着同事的背影,终究无奈地叹了口气,迈步跟上。
温静静见状,哭道:
“我哥哥快要死了,你们不能带走他,我们要去医院。呜呜,你们不可以这么做!”
孙股章铁了心要杀黄土,哪里肯理会?从腰里掏出手铐,就要把黄土拖走。
陈双江毕竟还有些职业操守,急忙抢先一步,试图扶起黄土:
“孙组长,你去开车,我来扶他吧。”
孙股章见黄土气息奄奄的样子,暗中冷笑,点了点头,转身去开车。
他一走,温静静等几个学生立刻围住陈双江,哭诉:
“叔叔,我哥哥他是无辜的,你们放过他吧,这样下去他会没命的。”
陈双江心里堵得慌,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道:
“小同学,这确实是上级的命令,我……唉,你们放心,我会尽量照顾这位同学。”
说着示意吴彦明王先波等人帮忙,把黄土从地上架起来。
温静静心里不甘,扯住黄土的手,还要央求,突然觉得手心似乎被什么挠了一下,以为黄土醒来,正要呼喊,孰料黄土的食指在她的手心里飞快地划动,写出一行字来。
他们俩从小在一块玩耍,读小学的时候,经常玩这种手心猜字的游戏:第一个人闭上眼,第二个人在第一人手心写画,然后第一个人猜测是什么字。温静静学习努力,一直胜过黄土一筹。
未等温静静回过神来,黄土就飞快地写了一行字。
“别担心。我走后,你小心。把手链带上,切记。”
之后温静静左手一热,已经多了两件小东西。小姑娘低头偷看,不有又惊又喜。
两颗子弹!
“东祇哥哥……竟然抓住了子弹……这……怎么可能……他……”
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孩,立刻压抑住内心的惊诧,依旧摆出一副伤心痛苦的表情,脱下外套,围在黄土腰上,帮他遮掩。
警车停在校园外面,孙股章离开人群后,先把两辆救护车赶走,才施施然往校外走去。
“小兔崽子,和我斗,还嫩了点。”
他得意地吹着口哨,想着这次的任务。
“娘的,何玉容那小贱人仗着何中天那老头子的维护,抢了老子副队长的职位;去了九藤那么偏僻的地方,还敢对老子颐指气使,真是狗仗人势。早晚有一天,老子会超过她,非得搞死这小贱人,看她还敢不敢和老子作对。”
“和老子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陈双江这混球也敢和老子顶嘴,等老子升了队长,一定要他好看。”
他的表情渐渐变的狰狞,门口的保安看见,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打招呼递烟。
从教学楼到校门,不过二百多米远,他却走了足足十分钟。上车后又眯了五六分钟,才优哉游哉地发动车子,进了学校,准备从教学楼西侧饶过去。
“小子,你说,血流一地的场面是不是很壮观……敢打我儿子的人都不得好死!”孙股章吹着口气,笑问门卫。
哪知没等他把话说完,车后备箱突然传来一声闷响,车身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大铁锤狠狠地砸了一下,孙股章明显地感觉到车头抬了起来,警笛随之发出疯狂地尖叫。
孙股章下巴重重地撞在方向盘上,虽然没有咬到舌头,却也哏的上下颚发麻。
“砰~砰~”重击再次落下!
有人在砸车!
孙股章呆愣片刻,怒火轰的一下烧到了脑门。
“麻痹的,不想活了?快给老子住手!”
他怒骂一声,踹开车门钻出来,就要扑上去厮打,但当他看清后备箱上站着的人影时,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腔怒火都卡在了嗓子里:
“你……你……”
那人身材魁梧,面色漠然,衣着简朴,最明显是那张略显土黄色的脸。
“黄……黄……土……你……”
面前的黄土动作利落,拳脚如山,一拳一脚打在后备箱上,以血肉之躯硬憾铁皮,毫不觉痛,每一拳一脚都会在后盖上留下深深的印子,后备箱很快成了去成了蜂窝煤。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孙股章压住心底的惊异,再次掏出配枪,指着黄土吼道:
“快住手,你要死吗?快滚下来!”
黄土置若未闻。
砰,孙股章毫不犹豫地开了枪,但是这一次他眼睁睁地看着子弹击穿了黄土的右胸,却仿佛穿过了一层水,小指大小的伤口转眼就消失不见。
孙股章惊惧,连开两枪都如前次,毫无作用。
装着胆子就要去把黄土扯下来,但是刚走两步就停下来:
“你……影子……你的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