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后花园偷听到冯嫽牢骚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卫皇后的心腹云汐。她听完冯嫽的牢骚后,不敢隐瞒,赶紧回到椒房殿禀告卫皇后说:“皇后娘娘,刚刚奴才经过后花园,无意中听到冯女史好像说了一些大逆不道之话。”
卫皇后听后,有些不信,但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句:“她平日里挺会来事一人,也深得陛下重视,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话?”
云汐回答说:“不知是哪位公主得罪了冯女史还是怎么的,她不敢当面数落,竟然一个人在后花园牢骚,说什么你就这么稀罕这里的锦衣玉食啊!给你自由的机会你不要偏要当这没人疼没人爱的名头公主,活该你孤独终老,你不自救谁能救你!”
听完云汐的话后,卫皇后一下从靠着的贵妃椅上坐了起来,她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了冯嫽口中的这个名头公主是谁了,但是还不了解冯嫽这段话的含义,更是纳闷两人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一起整顿了御书房的藏书阁吗,没理由细君公主会突然得罪冯嫽啊。由于她对这个谦逊有礼,知书达理且又能给皇宫中带来一些耳目一新美食的女子向来印象不算很差,她决定先不把这件事情扩大化,待明日召见冯嫽单独聊聊解开她心里的种种疑问再做决定。她吩咐云汐说道:“此事应该另有隐情,待我明日召见冯女史后再做决定。那话,你也就先当没有听见过好了。”
云汐听后,回到:“是!”
翌日,冯嫽一进宫,云汐便来传卫皇后旨意,宣冯嫽去椒房殿,皇后娘娘召见。冯嫽到了椒房殿,向卫皇后行礼过后,卫皇后赐座,拉着冯嫽品起了玫瑰红枣茶。一边品茶一边打开了话匣子。
卫皇后问道:“冯女史,最近掌管御书房和御膳房,多有劳累吧?”
冯嫽回答说:“托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福,臣才能得此重用,理应不负重望,尽全力管理好御书房和御膳房的一干事物。”
卫皇后又问:“前些时,我听说你在找识字的婢女?找到了没有?如果实在没有找到,也可以在我这宫里挑选挑选。”
冯嫽听罢,不知卫皇后此话内情,但已觉到异样,赶紧回道:“臣能有今日荣耀,全赖皇后娘娘引荐提拔,不敢再有过多奢望,况且,当日找识字的婢女是为了整理御书房的藏书阁,现已有细君公主助我完成了此项工作,也就不再需要找识字的婢女了。”
听到这里,卫皇后又问道:“那你和细君公主的交情应该匪浅了吧?”
冯嫽回答说:“的确如此。我和细君公主甚是投缘,平日里,也会互相帮衬。”
这时,卫皇后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云汐一人,而后训斥冯嫽道:“大胆,你和细君公主也能称得上是互相帮衬?她一介公主需要你帮衬什么?我看是她帮你,而你只知恩将仇报吧!”
冯嫽不知是哪儿惹恼了卫皇后,只以为是自己用词不当,赶紧跪下,说道:“皇后娘娘息怒!臣和细君公主确是投缘,但的确称不上为互相帮衬,是微臣妄言了,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卫皇后只以为是她故意装傻,板着脸问道:“仅仅只是妄言而已?”
冯嫽实在不明白有何事,只得说道:“臣惶恐,实在不知下官还有哪儿做得不对,望娘娘提点。”
卫皇后想冯嫽并不知道云汐偷听了她的埋怨,估计自己不会主动承认,而且此次自己的目的并不是要打压于冯嫽,于是说道:“云汐,你来提醒一下冯女史。”
云汐回答“是”后,绘声绘色地学冯嫽昨日在后花园的一袭话:“你就这么稀罕这里的锦衣玉食啊!给你自由的机会你不要偏要当这没人疼没人爱的名头公主,活该你孤独终老,你不自救谁能救你!”
冯嫽一听,顿时傻眼了,她想:靠,这什么事啊,有没有点言论自由啊,偷听别人的话还能当作把柄责罚别人,这要是搁在现代,我没告你侵犯隐私就不错啦!淡定,淡定,现在是汉代,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她是皇后,我只能自认倒霉了,还是先脱身才是,既然她屏退左右来问我此事,说明她没有想把事情扩大的意思,我只需先承认错误,再见招拆招好了。于是,她假装惊恐地说道:“皇后娘娘,微臣知罪,云汐姑姑听到的确实是微臣一个人心情不好时候的抱怨,但微臣仅仅只是抱怨,不敢有其他想法,微臣下次不敢了,还请皇后娘娘饶了微臣这一次。”
皇后看她直接承认了,继续问道:“你这话里指的公主是哪位公主啊?”
冯嫽回答说:“皇后娘娘明察,臣确实指的是细君公主。”
皇后心想果然和她估计的不差,她撇了冯嫽一眼,接着问道:“你不是和细君公主甚是投缘吗?”
冯嫽不敢隐瞒,回答说:“臣确实是和细君公主甚是投缘,也正是出于为细君公主考虑不成,才会有那番言论的。”
皇后有些惊讶,问道:“哦?此话怎讲?”
冯嫽回答道:“昨日,我在御书房伺候笔墨,听陛下提起要选一家人子作公主去乌孙和亲的事情,考虑到细君公主的身世,想着她在长安要想寻得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确实有些不易。遂和细君公主提议,由她去乌孙和亲,我的本意是认为这样虽然是到了异乡,但好过在长安孤独终老,没人疼爱。但是细君公主拒绝了我的建议。所以,才有了云汐姑姑听到的一番牢骚。”
皇后听后,心里觉得果然没有看错冯嫽,她不是个忘恩负义,背后捣鬼的小人,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一个皇后应有的尊严说道:“细君公主,她一位公主,岂用得上你来替她操心婚事?把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管好便是,以后不要再操些不该你操的心!这次我且饶了你,以后再有,定以诋毁皇族罪重罚!你先下去吧!”
冯嫽退下后,云汐问皇后说:“奴才愚笨,不知为何皇后娘娘这么轻易放她走了?何不借机打击下她在皇上面前最近大受宠信的气焰呢?”
皇后看了一眼云汐,说道:“云汐,你也跟了我十余年了,我从一个家人子到被陛下封后,你知道凭借的是什么吗?”
云汐回答说:“当然是因为皇后娘娘您的贤良淑德,深得陛下宠爱。”
皇后继续说:“贤良淑德只是一个方面,但不足以让我登上皇后的宝座,我能有今日,很大程度靠的也是前朝后宫的人缘,我一个歌女出身的家人子,没有显赫的家族,假使弟弟卫青和侄儿霍去病没有今日的战功,在前朝又没有文臣支持,且后宫又有大量反对的声音,我怎能登上这皇后的位置,所以,结识并拉拢陛下身边的红人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冯嫽这丫头,聪明有余,深得陛下喜爱,我今日不追究她,也是与人为善,于己为善。如果她只在御前做个御女史,正好可以为我所用,做我在陛下身边的眼睛,如果有朝一日,她蒙得圣宠,我放过她这么一回,她也会心存感激,我亦正好可以用她来制衡恩宠正隆的王美人。”
云汐听罢说道:“皇后娘娘果然高见,奴才目光短浅,听皇后娘娘一席话茅塞顿开。”
皇后接着又问道:“小厨房里面炖的有燕窝雪梨羹吧?”
云汐赶紧回答说:“哎呀,你看奴才这记性,娘娘饿了吧?我这就命人端上来。”
皇后却说道:“不用了,皇上也该下朝了,我也很久没去御书房了,带上燕窝雪梨羹,我们去御书房一趟。”
云汐赶紧照办,皇后稍微梳妆后,便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皇上刚刚下朝,看到皇后带着一个炖盅来了,便和一旁的大监打趣皇后说道:“你看,还是朕的皇后心疼朕啊,知道朕下朝肚子饿了,赶紧送吃的来了。”
皇后也笑着佯装责怪大监说道:“大监,一看平日里你们就不知道给陛下时常备点点心,你们这可是照顾不周啊!”
大监也应景地说道:“是奴才大意了,还是皇后娘娘细致入微啊。”
汉武帝听后,哈哈大笑,他拉过皇后,坐在茶桌前品起了燕窝雪梨羹。大监也很应景地退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