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澈淡淡地笑着,对于沈佳田的话置若罔闻。显然,她已经触碰到他不愿意提及的事了。可沈佳田哪能就这么轻言放弃?他还没有说出秦欢的下落呢!她闪动着幽深的大眼眸,娇娇俏俏地道:“听说男女订亲之后,都会用贴身的饰物作为信物!张公子那块玉佩该不是你的未婚妻送的吧?嗯……戚萋知道了,张公子的未婚妻闺名里一定有个‘澈’字!”
张澈笑而不语,沈浅墨却是替她捏了把汗。皇长孙与太子妃虽是微服出行,但各地官员暗中派了不少护卫守着。这么大的动静,明眼人怎么会看不出来是皇室重要人物出行?他不就是听到皇长孙出行才故意出现在云水镇的么?这个自称是戚萋的小女子不傻,她应该从那块玉佩上的刻字和“张”这个姓便已经猜出了张澈的真实身份了吧!为什么她明知故犯呢?难道她真的迫切地想从皇长孙身上打听出什么么?
沈浅墨的眉头皱了起来。再看沈佳田时,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河上的清风将帏幔轻轻吹起,张澈对上沈佳田期待的眼神一时真不知如何拒绝。他忽地一笑:“戚萋姑娘真的想知道的话,不如……姑娘唱支歌来与我换?”
张澈喜好音韵,沈佳田是知道的。他没叫她弹琴已算她走运了。沈佳田只会唱一支歌,那就是武闵偶尔避开褚元霜时弹琴时哼唱的一支。她想都没想便轻唱起来: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没有琴音作合,没有歌中人的欢喜,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哀伤。听惯了太了府、皇宫中伶人的曲子,张澈对沈佳田这种毫无技巧的唱腔竟有些着迷。看惯了胭脂水粉下精致无双的美姬,忽地来了个时而精明时而又冒失的小女娃,张澈兴味盎然。对于她的来历就更回好奇了。
“爷,夫人回来的!”沈佳田刚刚停下,一个婢子在外面轻声禀报。
张澈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来放到沈佳田面前:“戚萋姑娘就是想证明我的身份对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就叫张澈!”他忽地转头冲沈浅墨一笑,“沈兄想必去看在上京就明白我的真实身份了吧?不然沈兄刚才也不会亮出贺兰将军的名号来!澈一直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还请见谅!”
沈佳田见被拆穿了,也不气恼,大大方方地将玉佩拿起来把玩,不满道:“还以为是订情信物呢……”
“原来我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玉佩的,不巧送了人。这个是我母样命工匠重新按照原来的玉佩的样子给打磨的!”张澈见沈佳田总拿玉佩说事,匆匆说了两句,便动身去给他母亲请安。
沈佳田狂喜!原来是这样!那么秦欢还没有遇到他了!不过,现在秦欢又在哪里呢?会不会已经在上京的醉金巷的流香楼了呢?沈佳田两世为人活了二十年,第一次感觉到银子的重要了!她想要比张澈早一步找到秦欢并且为她赎身,就必须得有足够的银子!前世,秦欢借着那块玉佩冒充了她与张澈相认。结果,秦欢与她生了间隙,闹出了许多不愉快的事。如果她能早些找到秦欢并为她赎身,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么?
“沈佳田!”沈佳田正想得出神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喝。她本能地应道:“什么事?”
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迟了。沈浅墨脸上笑意尽除,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真的是七七!”
沈佳田又惊又怕:“你想做什么?”
沈浅墨的脸色变得晦涩难懂,幽幽道:“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冒失地去与皇长孙殿下相认——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沈家当年的事的话!”
原来,他把她对张澈的试探都看着了是她想了解沈家的事。那么,沈浅墨都发现了端倪,张澈也应该早就洞悉了她的心思!她敏感地抓住了他话里的深意:“你是说沈家当年的事与太子府有关?”
沈浅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淡淡地道:“七七,离开这里。不要和张澈来往了!沈家的事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你是谁?”沈佳田总算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他为什么知道她就是沈佳田?还有,他居然也姓沈!对于贺兰加措养子这一说,她将信将疑。
沈浅墨正色道:“漠北威武大将军的养子。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知道你是沈家七小姐!其实这事很简单!如果你让皇长孙迎回来的太子妃看看你的样子的话,她绝对会比我还快认出你!是了,没有人告诉你,你的眼睛长得像我……你的父亲沈大将军!而你的鼻子像极了你的母亲,褚夫人!之前我就觉得你熟悉,现在是越看越像了!”
沈佳田呆若木鸡。这人了解她比她自己对自己还了解得透彻!显然,他是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尽快离开这里!”沈浅墨瞄了一眼船舱外侍立的婢子,压低了声音道,“在太子妃看到你之前就离开。以后你也不要再记得今天的事!”
沈佳田懵懵懂懂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初入密山时,她曾试探过褚元霜,问他的仇家是不是太子。当时他没有否认!如果沈家当年的血案也和太子府的关的话……沈佳田不敢想象!她、武闵、张澈将来该如何来面对彼此!
沈浅墨见她呆呆的样子,以为她是吓到了。倒底才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娃!沈浅墨叹了口气,大手抚上沈佳田的头发,温言道:“七七,记住,无论你现在在哪里生活,以后都不要轻易离开那里!最后不要去上京!还有,你那些毒药也不要随便用!刚才在皇长孙发怒时,你又用了安神宁心的药物吧?那些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去乱动!”
许是他的话太过温情。沈佳田竟然对于他亲昵的触碰没有产生抵触情绪。
“你就是沈家人对么?”沈佳田仰起头,期期艾艾地望着沈浅墨。凭直觉,她认为这个看上去极亲切的少年一定不止是贺兰加措义子那么简单!
沈浅墨别过头,淡漠地道:“我说过了,我义父贺兰大将军尊崇沈将军,才将我许了沈姓,聊表对老友的怀念!”
沈佳田见他一点不松口,只得退而求其次:“那七七可以叫你一声哥哥么?”
“当然!”沈浅墨的心随着她的笑柔成一片,“只是别在人前叫!还有,现在你得马上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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