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公子顿时傻眼了,本来想拉他们入伙,找一个靠山,可惜弄巧成拙。不过他眼珠一转,已经有了主意。
他来到黑衣公子面前,哈哈一笑,说:“说笑说笑,刚才只不过是开个玩笑,两位不要当真。虽然这里没有我容身之处,幸好遇到了两位义士。就说你吧,器宇轩昂,仪表不凡,衣着华贵,还有剑术高手为侍从,一定是一个权贵人家的公子。刚才你这一卦解得如此详尽,可见你的学识渊博,胆识过人,那位在我危难之中出手相助的贵人一看就是公子你了……你就不要谦虚了,我知道你一定会说自己力量有限,实在帮不了什么忙,但其实你是绝对有这个能力的。有你出手相助,我非常放心。”
黑衣公子虽然很想推辞,但是被黄衣公子一顿奉承话说得又很不好意思推辞。
黄衣公子没有等他开口,又来到慕容宣的面前:“这位少侠英姿飒爽,身手不凡,看你刚才在太白酒家里帮我引开追兵时候的机智和胆略,真不愧是当今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少年英侠。急他人之所急,想他人之所想是你一贯的作人准则,看到现在正在被人追杀的我,你肯定是会动恻隐之心的吧?你已经帮过我一次,想必不介意再帮我一次,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慕容宣闭口不言,心想话都被你说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黄衣公子站在他们二人中间,一手搭一个,得意地说:“我就知道两位不是那种见死不救之人。虽然咱们刚刚认识,我怎么觉得这么投缘呢?我这里有个建议,不如咱们结义为兄弟吧!”
“结义?”
慕容宣和黑衣公子同时叫了起来。
“是啊,我从书上和电视上看的,据说古代的人就好这一口。人们之间如果情投意合,男的和男的就结拜为兄弟,女的和女的就结拜为姐妹,男的和女的就结拜为夫妻。如果你们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现在就……”
慕容宣心想你从哪里听来的,结拜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需要选定吉时,在长者的见证下对天盟誓,互换文书,才算是正式的结拜。结拜之后的人彼此就要以兄弟相称,以兄弟相待,怎么可以如此草草了事呢?她看了看黑衣的公子,发现他也脸色阴晴不定,似乎正在考虑如果结拜值不值得。
黑衣公子的顾虑更大,以他的身份要和人结拜,如果不通过父亲的允许会很麻烦的。而且即使要结拜,像慕容宣那样风光月霁的江湖侠客也就算了,像他这样行事稀奇古怪,为人轻薄浮浅,只会夸夸其谈,全无半点能耐的人,当成一个市井朋友也就算了,如果与其结拜,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不过这二人都是敏于心而拙于口的人,心里明明万般不愿意,嘴上却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拒绝,那样的话实在伤人。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黄衣公子连忙敲钉转脚:“既然你们都不反对,这事就这么决定了。这里是荒郊野岭的,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什么良辰吉时、互换文书什么的繁文缛节我看就免了吧。更何况咱们是意气相投,有这份心意就够了,不如就在这里当天盟誓,就此结拜。”
黄衣公子率先跪了下来,两眼望着黑衣公子和慕容宣,一句话也不说,不过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他们不答应,他绝对会长跪不起的。慕容宣心想这个人分明就是一个无赖,哪有人这样强逼着别人与他人结拜的?看他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算了吧,结拜就结拜吧,就算多了两个朋友,反正也不是件吃亏的事,想到这里,慕容宣也撩起袍子的前摆,双膝跪地。
黄衣公子看着还站在地上的黑衣公子,语带要挟地说:“现在是二比一,你看着办吧!”
黑衣公子把扇子合在一起,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撩衣服跪倒在地上。
黄衣公子眼见计谋得逞,大喜过望,叫道:“这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做事就应该这样爽快利落,不要像老娘们儿似的婆婆妈妈的。我叫黄连,今年二十七岁。”
黑衣公子说:“我叫黄兴,甲辰年出生。”
慕容宣跟着说:“我叫慕容宣,也是甲辰年出生。”
“我是三月乙未出生。”黄兴随即说。
“我三月壬辰。”
三人排过次序,黄连居长,慕容宣居次,黄兴居末。
慕容宣听到他二人的名字,忽然问道:“两位都姓黄,难道是当今的皇族?”
一阵凉风吹过,一股无形的杀气扑面而来,二人浑身不由得一哆嗦,实在是不不明白慕容宣为何对此事有这么大的反应。
“哈哈哈,怎么可能?我不过是一个带着仆人闲逛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而已。”(黄兴)
“哈哈哈,不可能的,我只是一个被人冤枉到死也不能辩解的平头百姓罢了。”(黄连)
慕容宣诧异于他二人的答案如此整齐划一,反倒显得有些作做了。不过她的发问事出突然,这二人仓促之间作答,应该无法作假的,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黄连得意地说:“既然成了兄弟,那么我们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如今被人追杀,又无家可归,你们难道就看着我这个大哥在江湖上流离失所吗?”
慕容宣笑道:“我早就知道你这么热衷于结拜,肯定不会是为了什么意气相投之类的鬼话,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大哥啊,我这样的情况你看也知道,若说陪你浪迹江湖的话,二弟我义不容辞,若说给你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恕我真的无能为力。三弟看起来像是大富大贵之人,大哥可以找他帮忙啊!”
说完之后,慕容宣纵身一跃,跳上了路边的大树,把玉箫从腰间抽出来,用两手旋转磨擦了一遍,放在身前,轻轻地吹了起来。这箫声清雅幽静,婉转低回好像包含着吹奏者大量的心事,这与他快意江湖的慕容宣少侠身份似乎有些不符,黄兴饶富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三弟……”
黄连可怜兮兮地看着三弟黄兴,黄兴如今也知道再也无法甩掉这个大包袱了,况且以自己的能力,收留个把人也不是什么难事,最要紧的是不能给家里树立仇家,想到这里,黄兴向黄连问道:“大哥可知道追杀你的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黄连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了半天,最后说:“什么来头我的确不知道,只知道一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一个陌生的世界了。我在那里休养了两三天,他们对我倒是毕恭毕敬,只不过我觉得其中好像有什么阴谋,所以我就逃离了。在那两三天里,我只记得那里的人啊,建筑啊,器具啊,都有一种纹饰,就像我衣服上所绣的这样,我想这大概就是他们门派的标志吧。”
黄兴这才注意到,黄连所穿的衣饰为深黄色,而在衣服的前襟上,用明黄色的丝线绣着一朵盛开的莲花,线条很细,如果不是他自己说出来,一般外人还真不会注意得到呢!
“莲花……那是什么门派?”
黄兴回头向剑奴问道。剑奴摇头说:“小的实在不知道啊。少爷您是知道的,我向来都是跟在您的身边,从来没有踏足过江湖,对于江湖上的事情实在是一无所知……”
正在吹箫的慕容宣忽然止住了箫声,从树上跳下来,用玉箫顶在黄连的胸前,怒目而视,很久才说:“江湖上以莲花为标志的门派只有一个,那就是莲花门。那是一群杀戮和淫邪的江湖败类,门中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是从莲花门华山分坛来的,服饰上又有莲花门的标志,名字又叫黄莲,而莲花门中正有一名使者叫黄莲,这世界上难道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吗?大哥啊大哥,枉我们结拜一场,你竟然对我们兄弟隐瞒了身份。”
黄连被慕容宣所制,一时之间不敢动弹,只好陪笑说:“二弟,二弟……有话好好说……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根本不是这里的人,实在是不想卷入你们的江湖恩怨……这个身体只是借来的……三弟,你给我说句好话啊!”
黄兴把慕容宣的玉箫按下,安抚道:“二哥你先不要生气,大哥他肯定不是莲花门的人。如果真是莲花门的人,他又为什么要冒着被追杀的危险逃走呢?最多是大哥他被胁迫入了莲花门,既然现在已经逃出来了,就与莲花门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仔细想想吧!”
慕容宣被黄兴一番劝告说动,是啊,也是自己一时情急,忘了考虑这中间的细节,何况既然已经结拜为兄弟了,今后就不应该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相威胁。慕容宣放开了黄连,不好意思地说:“大哥,小弟太冲动了,你不要介怀!”
黄连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哪里哪里,况且我的名字叫黄连,中药黄连,并不是你所说的什么黄莲使者。大哥我一生命苦啊,比黄连还苦,我真恨我父母当初为什么给我取这个名字?”
黄兴了结了这段纠纷,最后对大哥黄连说:“大哥不如跟我回长安吧,我认识秦王府的世子,他一定能够收留大哥的。我想就算莲花门在江湖上如何势大,他们也不敢向秦王府的权威挑战的。”
慕容宣听到“秦王府”三个字,心头一凛,好像被利器刺中了一样。这个名字与“莲花门”一样,是压在她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今天却被她同时听到。不过她已经接受了刚刚的教训,没有冲动地向黄兴当面质问,她已经做好了暗中查探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