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此之前,你不易开怀,只是希望你的事情早日解决。”
瞿云舟沉默下来,深深地看着他。
廊下的芭蕉叶被打落在泥土里,有柳絮纷飞在烟雨中,起起落落,仿佛道尽了世间的凋零与无常。
之后的日子,瞿云舟总算有了顺心的事情。大约半个月后,陈芳的情况就明显好转了。在林修竹的照料下,慢慢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墙上的挂钟准时敲响了12点的钟声,瞿云舟在大厅里等了会儿,陈韵从房间里出来。
“怎么样?”
“姐姐没什么大碍了。”担忧了大半个月,陈韵脸上终于有了难得的放松,只是很快,就被一种深刻的仇恨所取代。她咬着牙,脸上是瞿云舟从来没有见过的狰狞,“怎么了?”
“是他们。”
瞿云舟心里一突。虽然早有所料,但是从她嘴里亲口听到,还是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陈韵道,“你还记得当初宣读遗嘱时的见证人吧?”
瞿云舟点点头。
陈韵一声冷笑,“见证人原本是我姐姐和刘绍,赵正衍和尹秋华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谋害我姐姐,让人顶替。事后还杀人灭口……我要是不报这个仇,我就不叫陈韵!”
瞿云舟愤怒尤甚,“我比你更恨!”
几天后,陈芳完全清醒了过来,眼神也渐渐恢复了清明,但是,已经没有了多年前那种锋芒,瞿云舟心里瑟瑟地钝痛,难以言说。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陈韵,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报复赵正衍和尹秋华,为她和自己讨回公道。
自从她离开赵家后,赵家更加冷清。尹莫凡出师不利,在赵正衍面前更加不敢吱声。那天见了瞿云舟回来以后,她就马上到了尹秋华房里,把瞿云舟对她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她。
面对尹莫凡的质问,尹秋华煞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尹莫凡难以置信,后退几步,直到后背贴上墙面,“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徐彪那种人的女儿?妈,你不要开玩笑了,我不会信的,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莫凡!”尹秋华抓住她的肩膀,“你要接受现实,这是事实,不能逃避的。”
“不!”尹莫凡猛地推开她,面色狰狞,大声吼道,“你承认不代表我也承认!我死都不会承认!那种人怎么可以当我父亲,怎么可以!”
“啪——”一声,尹秋华甩了她一个耳光,严厉地看着她,“你以为我想和徐彪有什么关系吗?可是现在没得选了,赵正衍已经下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我不能赌。而且他最近越来越不信任我,就算我们跟着他,也捞不到什么。还不如……”
“不,我不要!我宁愿做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也不要跟个黑社会的父亲!丢脸……”
“够了!”尹秋华冷笑一声,抽出根烟在指尖点燃。虽然年近五十,却保养得当,她依然风韵犹存,嘲讽的目光从尹莫凡脸上缓缓移过,“面子?面子能当饭吃?做人要懂得变通,一时的委屈是为了日后过上更好的日子,明白吗?别老想这些有的没的,先过上好日子再说!”
被她一通说教,尹莫凡的情绪稳定了很多。
尹秋华贴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尹莫凡的脸色一变再变,颤颤道,“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尹秋华冷笑,尖刻地挑眉,“这有什么过分的?我伺候赵正衍那么多年,他又是怎么对我的?别以为给几个钱就算是个事了,他平时在外面怎么鬼混的,哼哼……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他活该!”
“那……徐彪呢?我们难道要一直跟着他?”虽然现在迫不得已,尹莫凡对这个还是很抵触。
尹秋华还是冷笑,不住地摇头,“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蠢女儿?徐彪算什么,不过是我们的踏板。现在没有人可以依靠,就暂且在他那里将就一下吧,到时候少不了要他出点血!哼!还真以为我念着旧情?呸,不过就是个无赖混混,也不必赵正衍好!”
说到这里,她忽然沉默下来。记忆里有个沉默寡言的严厉男人,她已经记不得他的样貌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年却不停地想起他。那个时候,她的确是用了点计策,才迫使他娶了她。原以为他会对她好,可是他的心里,却一直记得另一个女人,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她已经忘记了那时一定要嫁给他的初衷,瞿翌风……那个才华横溢、痴情古板的男人……
那个叫苏筝的女人,难道真有那么好?
这个问题一直在她心头盘桓了很多年,直到变成一个毒茧。瞿翌风死的时候,也许她是心痛的……
尹秋华望着窗外越来越深沉的夜色,良久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