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快要回去的时候,蒋琛忽然把一沓文件扔到她的桌上,“把这些在今天整理完,明早我要检查。整理不完,就不要回去。”
滇红把两手宽的文件比量了一下,替瞿云舟说道,“这也太多了吧,到明早都整理不完。组长,我觉得……”
瞿云舟忙在桌下拉她的衣角,对她使了个眼色。
蒋琛道,“有问题吗?”
“没有。”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蒋琛喝道,“还不快点整理!”
瞿云舟应下,连忙着手整理。滇红愤愤不平,但是在瞿云舟的阻拦下,也没有再说什么,留下来和她一起整理。
徐玲和李梦整理好东西离开的时候,凉凉地笑道,“你们慢慢整理,回去的时候,记得关灯哦。万一遭了贼,这损失可得你们自己承担,好自为之。”
佩茜虽然没有跟着她们冷嘲热讽,也没有给她们好脸色,冷冷地出了门。
“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什么了?”滇红气得要死。
瞿云舟道,“看不顺她们,就不要和她们吵了,多说无益。”
“我知道,和她们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滇红端起旁边的杯子,灌下一杯冷水,心里的怒气才平息下来。她对瞿云舟说道,“云舟,你以后小心一点。”
“我知道,我尽量不和组长起冲突。”
“蒋琛到没有什么,她现在只是对你存有偏见,只要你以后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不愁她不对你刮目相看。到是佩茜,你别看她平时一声不响,心机可藏得深了。”
“佩茜?”瞿云舟想了想那个只能算得上清秀文静的年轻女子,有些不太相信。
“我就知道你不信!”滇红哼了声,“以前我和她是一起在蒋琛手下做助理的,后来我升成了调香师,可她还是助理,她心里一直很不满,明着暗着算计我。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却被你抢了,你说她恨不恨你?每个小组基本只会设置两名调香师,你这么一来,就等于阻断了她上位的道路。她要是不恨你,那才是脑子有问题。”
听了她的话,瞿云舟对各中的的厉害关系更加明晰,心里盘算了一下,加快手中的工作。到了晚上9点的时候,滇红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瞿云舟了然,宽慰道,“你有事情就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滇红是真的有事情,虽然歉意,也只能自己先回去了。
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安静地可以听见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盯着文件看得久了,她的眼前仿佛有无数的光团在旋转,摇了摇头,眼前还是晕眩。她在椅子上坐下来歇了歇,口有些渴,探手到旁边去摸水杯。但是摸了很久,也没有摸到,在心里叹了口气,正要回头去找,水杯却被塞到了她手里。
瞿云舟回头一看,罗玉庭站在桌前对她微笑,目光轻轻地落到她桌上成叠的文件上,尔后抬指在桌上扣了两声,俯身下来,面上多有关切,“工作辛苦吗?”
不管他的容貌再怎么端丽,笑容再怎么和善,也掩饰不了他眼底透出隐隐的幸灾乐祸。
“多谢总裁的关切,我很好。”她也不多说什么,神色很平静,低头继续整理自己手里的文件。
罗玉庭觉得有些无趣,收回手看着她在灯下工作。
室内的光线昏黄而柔和,她在桌前低头整理,只有侧脸的影子印在他眼里。原来她不说话的时候,也是这么娴静温暖,他看着看着,心里忽然一片寂静,转头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良久无语。不知过了过久,窗外也下起了雨,有阵阵冷风吹进来,她打了个喷嚏。
罗玉庭递给她自己的帕子,柔声道,“擦擦鼻涕。”
这次,她到没有拒绝,帕子安静地捏在手心。罗玉庭走到窗边把玻璃合上,出了大厅。瞿云舟抬起头来,只能看到他修长的背影隐没在走廊深处,空旷的大厅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心里有些淡淡的落寞。
直到10点半的时候,她才把文件整理完,起来打了个哈欠,匆匆整理了一下东西就奔出门去。
外面夜雨仍急,门前的凤凰木在暴雨里被打落了叶片,一片红色混杂在泥土里。她在门前站了会儿,忽然有阵大风刮来,浇下一片雨水,半身都湿透了。
“你站这儿干什么?”罗玉庭从后面赶来,把她拉回遮蔽处,有些气急,冷冷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宁可淋雨也要马上走开?”
瞿云舟有些迷茫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醒转着摇摇头,“……我以为你走了。”
“我有这么没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撑开了手里的伞,把她一并遮住,不由分说揽着她的肩膀往停车处走去。扑面而来的异性气息,除了淡淡的裸香,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沁凉,只有手臂和她肩膀接触的地方紧实火热,揽着她的时候就像一道坚实的屏障,挡住外面的风雨。
夜风很凉,瞿云舟却有些脸颊烧红,挣了挣,被他斥道,“再闹就把你扔在这儿。”
她微微怔住,有些恍惚,几日来心里难抑的纠结和后悔,在对上他漆黑的眼睛时,心里忽然又没有了声音。
把她塞进车里,他就一路疾驰,开车时一直冷着脸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