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夏瑾又是生了好几天的气。瞿云舟知道他的脾性,眼看劝解无用,索性冷着他。但是今天早上,许慧玲打了通电话给她,问了夏瑾的近况,她又心软起来,满口答应要好好照顾他。
挂了电话后,她可算是长出一口气,但是回头时,夏瑾正站在一旁,一脸讥诮地看着她。瞿云舟难免尴尬,便道,“鬼鬼祟祟地躲在后面干什么,也不吱一声?”
“我在看某些人怎么撒谎啊。”夏瑾嗤笑,“不是要好好照顾我吗?今天的晚饭呢!”
“不是嫌我做的难吃吗?”
“难吃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瞿云舟气住,不想和他辩解,转身进了厨房。夏瑾的心忽然空落落的,厨房的门“砰”一声关上,他的心里也“砰”地一声颤了颤,咬了咬嘴唇,在座位上一屁股坐下来。
厨房里“噼噼啪啪”响着,过了大约十分钟,瞿云舟端着一盆东西出来,放到他面前,“吃吧。”
“这是什么?”夏瑾愣了会儿,筷子还没拿起来,用手指着这盆夹着金褐色蛋花的饭。
“蛋炒饭。”瞿云舟摊了摊手,“刚才做的时候你不吃,现在只有这个了。”
夏瑾刚想说什么,看到她还没有缓和的脸色,扁了扁嘴,便埋头啃起蛋炒饭来。饭粒很硬,一看就是放了太多的油,蛋花还有不少炒焦了,可不是一般的难吃。但是他一声不吭地啃着,瞿云舟看了会儿,觉得不大对劲,忙把蛋炒饭从他手里抢下来,气喝道,“你还真吃啊。”
夏瑾不说话。
“好了好了。”这样欺负一个小孩子,瞿云舟也觉得脸上过不去,重新进了厨房,认真帮他炒了碗饭。这次没有炒焦,蛋花都是金黄的,她才拿出手。夏瑾也没有挑剔,闷头吃着。气氛这样安静,完全不是平时应有的。瞿云舟觉得自己可能说话太重了,忍不住推推他的胳膊,“夏瑾……”
夏瑾手中的筷子滞了一下,“……其实,我也不想这样。”
瞿云舟沉默了一下,等他吃完,收拾了碗筷进了厨房。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也慢慢冲洗着夏瑾的心。
下午的时候,瞿云舟不想呆在家里,在外面逛了几圈,不自觉就到了维塞尔街。这是个欧式复古的街道,每个店铺都只有统一的一个店面大小,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区别,只有店招牌迥异。
她在街上走了走,只看到寥寥几人进出几家店面,大多是颓丧着脸出来,心里对罗玉庭的话更加信服了几分。
忽然,背后有人喊她的名字,“瞿云舟。”
她回过头,看到罗玉庭一脸微笑地从巷子里走到她面前,“真巧。”他的目光很柔和地落在她的身上,问道,“觉得我那天说地有理了?”
“我只是先来逛逛。”
“是吗?要不要我给你引见一下?”
她正有此意,只是不好自己开口,如今他主动提出,便道,“麻烦了。”
罗玉庭领了她到街尾一家古旧的铺子,进门后,里面居然一个伙计也没有。瞿云舟四处看了看,四周墙面上陈列的都是一些盛满香水的玻璃瓶和一些调香用具,排列地几乎没有什么秩序。诧异之下,瞿云舟回头来看他,“怎么没有人?”
“你去别家看看,也是这样。”罗玉庭悠然走到架子前,取下一个玻璃瓶递给她,“试试这个。”
“可以吗?”
“没有关系,这是我朋友的店铺。”他笑着说,“高级的调香师不会在乎陈列在外面的成品,他们只在乎调香的过程。”
瞿云舟微有感触,因为没有试香纸,直接打开了瓶盖,一股浓郁的芬芳扑面而来,却带着激烈的辛辣味。瞿云舟忙合上瓶盖,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才缓过神来,却听得罗玉庭在旁边偷笑。她蓦然回头,他又马上隐去了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我没有笑,绝对没有笑。”
瞿云舟明白过来,举着手里的香水瓶,“原来你是故意整我。”
“哪有的事情,你想多了。”
真的是她想多了?瞿云舟可不这么觉得,他笑得委实可恶。瞿云舟把香水瓶在手里掂了掂,笑道,“要是没有整我,干嘛不告诉我这是东方型的香水?”
东方型香水主要以薄荷和麝香为原料,味道辛辣。这瓶香水是他给她的,难道不是故意整她?罗玉庭的笑容顿时不是那么和蔼可亲了,瞿云舟心生一计,状似随意地说道,“既然你不是故意的,那我也‘不是故意’一回。”
“你要干什么?”
瞿云舟没有回他的话,走到柜台前,用量筒随意在原料处萃取了一些原液,放在器皿中融合一下,尔后加上了一点混合花香的香精,盖上盖子。
罗玉庭在旁边看着,已经猜到她的意图,哭笑不得,“你不会要报复回来吧?”
“你又不是故意的,我谈什么报复?”她晃了晃手中的器皿,“礼尚往来而已。”
罗玉庭被她逼到角落里,只好求饶,“算我不对,我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