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云舟没有理会她,径直进了房间。杜维和初见时一样,见到她也微微一怔,笑着引了位置,“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想不到还有再见的机会。”
“我也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杜维先生。”
“我还以为你根本不想见到我呢。”
“先生又开玩笑了。”
两人从一见面开始,就叙起了旧,把尹莫凡晾在一边,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怕引起赵正衍的怀疑,瞿云舟在条件上一直很让步,尽量显得自己平庸,主在拉拢香水上的战略伙伴。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两人对于项目的谈判十分顺利,基本没有什么分歧。
中间,尹莫凡根本插不上什么话,出来的时候,一张脸都是黑的。
分别的时候,杜维给了她一张请柬,是在一个酒店举行的晚宴,主要为了让更多的社内名流知道Dior在内地A市开出了第一家旗舰店,吸引圈内的高档消费力。项目刚刚洽谈结束,瞿云舟当然不可能拒绝,换了衣服就去了举行晚宴的酒店。
许慧玲因为有事外出,担心夏瑾,就让她带着。瞿云舟当然不会拒绝,还亲自帮他选了礼服,打了领结。
“换上这身衣服,阿瑾也像个小大人了。”瞿云舟揶揄道。
“什么小大人,我已经长大了。”
孩子总是认为自己长大了,并且反对一切说自己小的言论,瞿云舟但笑不语,拉着他走进酒店。
夏瑾很不舒服,不停地挣扎,但是力气却用地很少,瞿云舟一直在心里暗暗地笑。踏上地毯的时候,台阶下驰来一辆银色的轿车,酒店经理从门内奔出来,和她擦肩而过,急匆匆地迎下去。
瞿云舟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四目相对,正是熟人。多日没见,薛长风虽然还是肃穆,但是神色间多少流露出几分黯然。林鑫在他身旁,看到瞿云舟的时候,脸色有些不愉,低头对他道,“薛少,可以进去了,我们这次来,是有很重要的人要见的。”
薛长风没有应他,缓步走上了台阶,两人间的距离很快就只剩下一点。他低下头,视线落在她拉着夏瑾的手上,然后盯着她脸上还未冷却的微笑,漠然地凝视了会儿,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酒店。林鑫跟在他身后,也没有看瞿云舟。
瞿云舟心里涩涩的,像是隔了一层惆怅的雨。晚宴进行的时候,她都是一副神色愁惨的样子。夏瑾本来等她主动来和自己说话,等了很久,见她还是自顾自发呆,生气地端了杯红酒,“你是怎么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有吗?”瞿云舟喝了口柳橙汁。
“难道还是我眼睛出了问题?”夏瑾气极,仰头就要灌下这杯红酒,瞿云舟忙拦下他,“不想活了,你发什么神经?”
“死不了。”
“你……你这个死小孩。”瞿云舟心里的惆怅被他一冲,居然哭笑不得起来,还是在他身上掐了一把,心里才好受点,有种恶趣味满足的感觉。
夏瑾嫌恶地拍开她,“变态啊!”
“我变态,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她得意地笑。
虽然打闹,两人间的气氛在外人开来,就是奇异地和谐。音乐响起来,舞池里的的人渐渐增多,但是薛长风还是孤身一人,在角落里喝着酒。
林鑫拦下了一拨一拨想上来搭讪的人,走到他身边,“如果放不下,还是问个清楚吧。如果决定放弃的话,我马上去帮您向上面申请回金陵去。”
“回去?”他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其实他很清楚,说得好听点,是不想留在那个地方,才来到南方,说得难听点,就是在逃避。就算平时被人恭恭敬敬、噤若寒蝉地对待,那又怎么样?有些事情,是他害怕面对的。有些事情,他怎样都办不到。
就算外表意气风发,内心呢?有些坎,怎么才能迈过去?
他猛地灌下一杯酒,怔怔地望着热烈的舞池。
“薛少,我终于找到你了。”忽然,旁边有个喝醉的人跌跌撞撞地过来,林鑫连忙拦住,定睛一看,是满脸通红、喝得烂醉的霍灿,不由皱了眉,“霍局,你这是干什么?”
“我……我是来感谢薛少的呀。”霍灿咧着嘴笑着,打了个酒嗝,“如果不是您的关系,我哪能……哪能办成那些事啊。”
薛长风心里正是烦恼低落,不想理会他,礼节性地敷衍了几声。
霍灿偏偏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满嘴胡言,“哪能啊,没有您,我什么都不是。哈哈……那些事情,真是多谢了。您什么都不用做,那些人知道我和您有关系,一个个都怂了……”
他越说越过分,林鑫知道薛长风的脾性,制止道,“好了霍局,你喝多了,还是先回去醒醒酒吧。”
“不,我没醉。薛少有瞿小姐那样的女朋友,真是有福啊……”
“你说什么?”薛长风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推开林鑫,站到他面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看到他的脸色,霍灿的酒顿时醒了不少,战战兢兢地说,“瞿云舟……瞿云舟小姐啊,就是那次在金色嘉年华的那次,瞿云舟小姐告诉我你们……”仿佛也回过神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找了个借口就匆匆逃开。
耳畔音乐激烈,薛长风却神色冷然,半晌,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勾起嘴角,“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