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将至,我被打扮的光鲜亮丽的随着宫女一步步走向歌舞升平的宴厅,行至门前,恰好遇上清蓉公主,她抬头朝着我笑:“果然有当初沈羽洛的影子,只是出落的越发耀人了,我竟不知,你居然是女子。”
我瞬间如被雷劈,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茫然,她怎会知道我…是沈羽洛?不待我反应,她已经熟络的牵起我的手,“走吧,一会你就知晓了。”
丝竹声响起,从以沈羽洛的身份见礼后,我都不敢看慕容祁彦,他那张俊脸,那双桃花眼,那席带着好闻气息的衣袍就在身边,我却大气不敢呼,一颗心起起落落的不消停,不知为何,再次见到他,我怎会有胸闷气短之兆?
时间真是打磨人的好利器,将有的人打磨的平了,有的人老了,有的人成熟了,有的人……却更加的风华绝代,更加的妖孽动人,更加的……魅惑十足。最后一个有的人,说的就是慕容祁彦!
我怎么就不敢看他了?心里在不停的给自己催眠,我又没有欠他什么,为什么要怕他,其实,我后来才知道,我欠了他,太多太多……。
北皇自见到我真面目,表情就变了,不过他高居帝位,那掩饰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并未表现出来,我知道,那是因为我这张,长得和娘七分相似的脸。
“皇上皇后盛情相待,祁彦不甚荣光,这次前来,一是探望皇妹清蓉,她与大皇子举案齐眉,恩爱无比,祁彦甚感欣慰,再来,祁彦有一事,还请皇上恕罪。”
北皇应答:“三皇子客气了,何来恕罪之说,且说来一听。”
我也抬起头,定定看着慕容祁彦,那张好看的脸,为什么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那么迷人呢?
“祁彦此番千里迢迢,乃是来千里寻妻,父皇已将沈府之女沈羽洛指婚给祁彦,只是祁彦那未婚妻比较淘气,竟巴巴的跑来北国玩耍,却少不懂事,犯了欺君之罪,还望皇上念在洛儿年少不更事的份上,宽恕洛儿!”
他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北皇、北堂清、北堂寒、慕容清荣、包括我,都惊了。
而我来不及看众人脸色,只听他说我是他未婚妻,脸噌的红了,心里乱糟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北皇最先反应过来,面色和气:“沈羽洛既是未来三皇子妃,本皇还能作何处置?哈哈哈,此乃一番喜事,来人。”
身后一公公应声。
“赐吉祥如意一对,万子万福金钗一副,冰玉床一张赠与三皇子及未来三皇子妃,以为贺礼!”
北皇的贺礼单,又是一剂惊雷,炸开了波潮暗涌的前堂。
吉祥如意原为血如意,因为通体红色,甚是喜庆,被称为吉祥如意,据说价值不菲。而冰玉床,更是价值连城,是当年北皇还是皇子时,赠与皇妹北堂青羽也就是我娘的。
外界都道北堂青羽是生了病过世了,而实际上,我娘跟着最爱的我爹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还有了我。
我不知道我娘用她的生命来换取我后不后悔,但我知道,我娘爱上我爹,放弃一切名誉和荣华,她一定没有后悔。
如今北皇,是知道我的身份了么?否则,为何将我娘的遗物转赠给我了呢?
咳咳,虽然是以成亲贺礼的形式。
而当北皇说将冰玉床送与我时,我看到北堂灵婉一双眼睛恨红了眼,打了个哆嗦。
接着,手上一暖,慕容祁彦不知何时,牵起了我的手,用力的握紧,然后牵着我,向北皇叩谢:“多谢皇上厚礼,祁彦携未婚妻叩谢皇恩。”
我不知道怎么浑浑噩噩的离开了前堂,也不知道怎么被慕容祁彦带到了那日的湖边林中。
此刻,慕容祁彦的那张脸近在眼前,长身玉立的站在离我不到一指宽的距离。他眯着那双桃花眼,唇角勾着笑的望着我,脸上是酒后的酡红,更衬的一张脸桃色泛滥的灼人。
咳咳……,我蓦然就红了脸颊,揪着手指,一心忐忑问:“慕容祁彦,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我怎么……?”
我想说,我怎么就成了你未过门的妻子了?但是我说不出口。
从小到大,我虽然当做男儿养大,虽然跟着皇子们在天行健习武,从男儿堆里厮混着长大。但本质上,我还是一颗少女的心啊!
慕容祁彦定定的看着我,并没有开口,他不说话,我更加尴尬,脸烫的厉害,那句话怎么也问不出来。
良久,慕容祁彦一把拉过我,紧紧抱住我,声音低沉的闷道:“洛儿,我想你了。”
我不知道心跳原来可以这样快,冲突突的好似要跳出胸膛。慕容祁彦的胸膛很温暖,身上有淡淡熟悉的气息,他抱得我那样紧,好似害怕我随时要消失。
他声音低沉,说想我了,竟像是在倾诉,饱酌着满腔的柔情,无处置放。让我听着鼻尖酸涩,竟有想哭的冲动。
刚刚离开时,那么多的人都向他敬酒贺喜,那么多,他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喝的心甘情愿。
此刻也许是酒气上来,他竟耍起了流氓,抱着我就不放开了。
我闷着,有些呼吸不畅,加上心跳的如此快速,隐隐的有些晕了。
“慕容祁彦,你先放开我。好好说话。”我推他,不动。
“不放,洛儿,我再不放开你。”慕容祁彦孩子气的更抱紧了些,声音带着醉意。
“洛儿,你可知道,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喜欢你了。”我心里一抖,难不成,难不成第一次见我这厮就看出我假龙真凤了?
慕容祁彦继续低喃着:“那日的阳光真好,它们落进你眼里,那么的耀眼,那么炫目,一下子就照射进我心里。我多嫉妒啊,只想挡了阳光,那你那双明眸不再闪耀。那时我就想着,我不能被一双眼睛勾的断袖了。”
我闷在他怀里,想起了初见慕容祁彦时,以为他只是个恃宠而骄的皇子,还与他打过架,闷闷的笑了。
“后来我见你与莫子骞亲近,竟生了嫉妒莫子骞的心思,我不停的找你茬,在你眼前晃荡,但是你心里眼里都只有他,都只有他!
我甚至想,就让你去祸害莫子骞吧,他欠我那么多,就当是他在还我,但是,我无法去忍受你的疏离,洛儿。
后来我无意中竟发现了你手臂上有着守宫砂,起先我也以为或许是胎记,留了心思,我发现你从不与我们一同洗澡,再热的天气也不会像我们这样敞着衣服,我起了疑,这个疑让我多兴奋啊,我想着,只要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就娶了你。
洛儿,洛儿,洛儿,你可知道。”
他一声声的呼唤,像是熨烫在心口的朱砂痣,让人温暖而疼痛。我想,世事难料,他没有料到,我爹被人杀了,我沈氏一门就独剩我一个。
也没有想到我会远离南诏国,跑到北冥国来寻仇。
但他声音终于越来越低,最后伏在我身上睡着了!
并不是我不想寻仇,而是,我发现,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在慕容祁彦出现之前,在北堂寒找来北堂清把我带进宫之前,我一直认为,北堂寒是杀了我爹的人,而今,我却改观了。
魅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身边,我知道她的担忧,但是,我只是个小女子,我不关心国家之事,我只想关心我身边的人,只想查处杀害我爹的人,究竟是谁。
原本我就觉得好奇,北堂寒虽然狠,却并不像是嗜杀之人,他可以为着慕容清蓉的情谊而动容,他是个脆弱而缺乏安全感的人,虽然,安全感的最好获得方法,就是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
事情好像被我们解开了,却又像挡在眼前的一团雾,让人产生幻觉,不知道孰是孰非。
而我,并非真的不愿意报仇了,并非已经磨了性子,淡了仇恨的心。
现在,慕容祁彦淡淡的带着酒气的气息均匀的洒在我脖颈之间,我知道他太累,这个男子,他长着一双迷倒万千女子的桃花眼,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他在任何时候,都没有安全感,但他伏在我的肩上,却如此安详的睡眠。
这种被人依靠的感觉让我心安!
我让魅影退了下去,与慕容祁彦并排躺在草地上,鼻尖索绕着淡淡清冽的青草味,还有他气息里的酒气。
月光正好,皎洁如盘。
月光下的美男子,同样美得令人心悸。我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桃花眼闭上后,少了灿烂的俊颜,多了分孩童的放松。
我还是不知道我怎么就成了他未婚妻子这一事件,但是我想起了莫子骞,我与他说,若我能回来,定不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