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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众人聚集后,都是精神抖擞,难得在这样舒适的床榻上入眠,比起前段时间的餐风饮露,夜宿帐篷,不知强多少倍。
众人都精神焕发,收拾一番,准备上路。只翠儿和莫言,两人一脸憔悴,隐隐间还能看到莫言脸上有浅浅掌印。
我瞬间起了一股八卦的好奇心。昨晚莫言和翠儿发生什么了?翠儿表情僵硬,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而莫言,浅色掌印不注意却是看不出来,表情依旧一如往昔那般平静,只是稍暗的眼圈透露着昨晚一夜未眠。
我凑近翠儿面前,低声问她:“昨天你们发生什么了?不是……”我尚未说完,翠儿便接了句,“不是…”
我一愣,这不是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还没说呢,你怎知道不是?”
翠儿脸红,“反正就是不是。”
而向这边望过来的莫言,见翠儿脸红薄怒,那张前年不变的脸上竟是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信她才有鬼!!!
“小翠,我生气了,居然什么事情不告诉我,万一人家欺负了你,你又不告诉我,那我岂不是要自责死。”我故作生气。
翠儿毕竟天性纯良,赶紧哄着我别生气,然后呐呐道:“那人流氓,夜里要和我同睡一床,我一气之下便给了他一巴掌。”翠儿说完,脸色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我闷声偷笑,怕是莫言被她打的莫名其妙吧。翠儿自己都忘了自己现在是个男人吧?
翠儿忽又是想起什么,问了句:“你说,这厮莫不是个断袖吧?”
我拼命隐忍的笑意,终是被她这句话给彻底引爆了,想起当初慕容祈彦在那小山头吻我后,我也是这般认为的。
想起慕容祈彦,我心中一涩。他应该是知道我偷溜走了吧?
不知道他发现我溜了之后会不会很生气。一定会的,这家伙那么小气,心胸狭隘,肯定要生气。却也想不明白,我走与留,跟他有什么关系。
却也不敢想,那些日子,他说不如我们私奔吧,他说等我及笄就用八抬大轿娶我回去的话语,只当是玩笑话,怕一个不小心感觉出他认了真,不知该如何将这份感情掩埋。
莫子骞跟我说过,‘你若不离,我定不弃。’我记得,所以,不管慕容祈彦对我是真是幻,此生,我都无法回应。
翠儿的叫唤让我回神,“小雨,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嗯?那个,我是说,你想多了,那客栈本就一张床,他将你当做男子了,自是睡在一起也无所谓了。”我解释道,看来这莫言白挨了这一巴掌啊。
翠儿嘟囔了句:“才不是呢,有两个男人睡在一起还****的么?”声音很小,几不可闻,但是她忘了,爹死之后,我特意去学了唇语,若是当时我看懂唇语,就早能发现他们暗下说的话,也就能早知道沈府出事,不至于连送爹最后一程都没有来得及。
我甩头,不再去想那一池的暗伤。偏头就见莫子骞一脸严肃的在审问莫言,估计是莫言脸上的掌印让他起了疑。只见莫言一脸平静,却是在莫子骞如刀刃般的审问下,败下阵来,大致交代了下。莫子骞竟是点头,嘴角微勾,然后低着头在莫言耳边说了句什么。
因为离得太远,莫子骞又是背对着我,我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莫子骞说完便走开,留下一脸红晕的莫言。
但见莫言一向淡漠的脸,竟生生的扭曲了,并起了一股别扭之意。看的我是一抖,莫子骞不会是把翠儿给卖了吧。
翠儿亦是一脸困惑的望向我。
我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想。
那段时日,众人都疲于赶路,时常在荒野之地便搭上帐篷凑合一夜,当然公主是有马车过夜的。北堂寒也和众人一般,只是独自一个帐篷,北堂寒在人前总是一副笑面迎人的样子,所有的人都觉得他表情纯良,天然无害。
渐渐的,队伍中有些胆大的兄弟,竟开起了玩笑。
“大皇子,公主的马车又大又软,大皇子何必要受苦住帐篷呢,反正大皇子跟公主都已经成亲了。”某侍卫说道。
北堂寒眼神中的笑意透着冰凉,却言辞散漫的回道:“公主乃千金之躯,自是要等回北冥国后,给了公主名分才可同塌而眠,否则岂不怠慢公主。”
众人对北堂寒又是一阵夸赞,这厮太能装了,若不是慕容祈彦提醒过,一开始就对他留心颇多,恐怕我都被他的外表所蒙蔽了。
待队伍修整好,先前的马队都换成了骆驼,拉上备好的水和干粮,又继续上路了。
如此走了十几日,天气越来越炎热。在烈日的烘烤下,沙漠上升腾着一股股热浪,叫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原本还活跃的队伍,此刻连个出声的人都没有,也许是天气太过干燥,连口水都要省着点用。
我擦擦身上的汗,混合着沙子硌在脸上,经毒辣的阳光一晒,虽隔着张人皮,仍旧生生的硌疼。队伍中的兄弟已经一脸疲惫,虽然我们备着水,却已经用了大半,不知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出了这片沙漠。大家都很节省,这么炎热的天气,自打进了沙漠,都没有人洗过澡。
除了清蓉公主每日会有一小盆的水擦身子,我们其他人都生生的忍受着。我已经能闻到自己身上发出阵阵汗臭味,被这炎热天气一闷,不仅是汗臭,还隐隐发出一阵酸腐味。
翠儿也不如以往那么活跃了,甚至都不和莫言吵嘴了。也是的,这样的气候环境,连说话都喉咙干痛的难以忍受。呼进一口气,都感觉有一半滚烫的沙子。
待到中午,火红的太阳越升越高,照射着这沙海上无声的“热浪”。刹那间,沙漠上升腾起一片灰蒙蒙的沙雾。连常年耐渴的骆驼,此刻都疲惫着身体,缓慢的前行。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单调的黄色,连一棵树木都没有,沙漠的广阔使我们每一个人都感到疲倦,似乎永远走不出去似的。时近晌午,太阳升得老高,晒得沙漠直冒烟,感觉身上每一寸皮肤,都被太阳无情的炙烤,只待上面发出阵阵烤肉的香气。
莫子骞吩咐停下队伍休息,支起帐篷,但沙子热得烫人,叫我们站不是坐不是。我第一次看到沙漠,也第一次感受到它的可怕。
莫子骞走到我身边,想要说些什么,终是拍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我也终于明白,我所了解的沙漠,北冥国,都不过是从书上得来的认知,真正的险阻便是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才能得以切身感受到它的残酷。
我脑海里想起那日皇上的话,他说我爹是他此生的知心良友,他却是在皇权的高位中,让他们之间那段纯真的感情变了质。他说他有愧于爹,因为他见到娘的时候,一眼便爱上了娘,曾经龌龊的想过霸占娘;他又说,他最欣慰的一件事便是,那些想法他都没有做,否则他会觉得自己肮脏的不配有爹这样的良友。
此刻我站在的这片荒寂而处处充满杀机的土地,感受到,爹当年为了友情,甘愿趟这一趟有可能有去无回的浑水,是多么的伟大。脚下的热沙的炙烤,变得没那么令人无可忍受了,我是爹的女儿,又岂能轻易被这点小小的曲折打倒?
队伍停歇半刻,众人在分了点饮水之后,都小心翼翼,万分珍惜的将那些甘露饮尽,连一滴也没洒出。沙漠中的水,比之黄金,更贵重几分。
刚刚饮完水的队伍,精神好了点,唇色较之方才的干裂,有了些微的湿润。大家谁也没说话,卷缩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不动半毫,都在节省力气,好有精神过完整个沙漠。
然而我们还是忽视了大自然的力量,当一股狂风袭来,沙粒飞扬,天昏地暗之气袭来时,众人脸色都变了一变。个个沙浪向前涌动着,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把沙漠揭去了一层,又揭去一层。
队伍中,有些是身经百炼的浴血将士,如同莫子骞,莫言,还有侍卫组的一些兵士,更多的都是如我这般,没见过阵势的小兵。
这样天昏地暗的场景让人心中发寒,一股惧意从脚底直升脑门,都忘了该如何反应,如何面对这场盛大的发狂的来自大自然的摧毁力量。
北堂寒高声喊了句,“大家不要惊慌,迅速向南部撤退,避开那场沙暴。”浑厚的声音中,带着沙哑,如同硌了沙子的磨,令人耳膜难受,此刻却似一汪甘泉,注入人的身体里。
众人都忘了脚底下那岩浆似的浪沙,拼命的逃窜,莫子骞迅速的出来指挥,这才将将稳住了乱了的队伍。
莫子骞声音亦是干哑道:“护卫组护送公主的銮驾撤离,侍卫组断后。”这是不变的定论,平日里侍卫组高高在上,比护卫组高人一等,自是功夫也高人一等。
物尽其用,就算侍卫组的人掉进这场沙暴里,尚且有活命的可能,而那些功夫底子若的人,是连半分可能也没有的。
队伍在莫子骞的指挥下迅速撤离,而远处的沙暴似乎越渐低呜。似是要停歇般。
却在众人松了一口气后,一阵更猛的沙暴,毫无预警的袭来,比之之前的更猛,波及的范围更大,一直沿袭到我们的队伍,前方护卫组护送这公主的銮驾已经撤离到安全地带。而侍卫组除了要自保,还需保全那一车的水和粮食。
被这阵狂风一卷,当下几个功夫较弱的侍卫便被狂风卷走了,尚来不及呼救,便消失了踪影。北堂寒依旧与我们一起,站在最后面,他功夫亦是不弱,及时抢救了身边的那个差点被风卷走的护卫。
我四处寻找翠儿,心里异常焦心,怕她出了意外,终于找到她的身影。幸好莫子骞让她跟在莫言后面,莫言此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挡住风沙,像护犊子般,这景象让我鼻子微酸。翠儿,终于有更多的人对她好了,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候,给出的行动才是最真的。
我不知道莫言知不知道翠儿是女子,也不知道他对翠儿是怎样的感情,但我可以肯定,莫言是真的对翠儿好。
就在我愣神间,狂风再次袭击,一个不慎,我的身体如同脱了绳的风筝,被狂风卷起,在一片混沌不清里,我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如同一叶扁舟,浮在浩瀚的大海中,沉沉浮浮。
莫子骞声音一凄,“小雨……”
却瞬间消失在这狂风咋作的沙暴里。
真好,在最后一刻,还能听见他的声音,那声音凄惶的让人心疼。
奇怪的是,这般被悬在半空中,意识却依旧清晰的出奇,顽强的不肯散去半分,生生的让人忍受了这种飘忽不定的感觉,这种抓不到浮木,找不到根的感觉,这种脚不能着地的感觉,让人心变得脆弱而恐惧,却固执的清醒着。
眼睛看不见,耳朵只听见咆哮的风沙声,百般感受凝然于胸,教人无端的发颤,活活的体味随时被死亡降临的恐惧感。
然,却在下一刻,手臂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