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袅袅的闺房时,桌上已经摆上了菜,杯中也已经斟满了酒。袅袅将我与沈睿请入了座,小丫鬟退出去的时候顺手关上了房门。
房内燃着的香是甜甜的味道,丝丝入脾,使人心境平和。可我坐在这里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万一被她识破了女儿身份可就尴尬了。
“姑娘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袅袅柔声细语的问道。
我一个激灵,怎么想什么来什么,真让她识破了!
我死不承认,硬着头皮强辩道:“什么姑娘,你怎好骂人!”
袅袅笑着牵起我的手,“姑娘不用不承认了,一开始袅袅就看出来了,姑娘这般美貌,哪里像个男子?”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为什么每次自作聪明的时候总会被人揭穿。
袅袅不再逼我承认,转了个话题说道:“二位如此费尽心机的接近袅袅,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这人太聪明了,什么都被她猜中了。
沈睿举起酒杯,敬道:“我们并非有意欺瞒姑娘,这杯酒只当霄某赔罪了,先干为敬!”说完,满满的一杯酒喝得一滴不剩。
袅袅扑哧一声笑了,也举起酒杯喝个干净,“好了,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沈睿笑笑,“也没什么,只不过袅袅姑娘长得很像我们认识的一位故人。”
我观察着袅袅的反应,只见她挑了一下眉,眼睛波光流转,“是吗?真是那样袅袅也不记得了,应该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我觉得她说的话好生奇怪,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说道:“也许二位所说的那位故人已经死了,如今的袅袅只是一只魅。”
我真的是被震惊住了,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魅这种生物我只是听说过,没想到居然真的存在,眼前的袅袅与活人并无二异,谁又能想象得到她只不过是由精神游丝凝聚而成的肉身。
如此说来,如果袅袅真的是由芮音的精神力凝聚而成的魅,那么芮音就已经死了,可她又是怎么死的?
显然,这个疑问袅袅也很想知道,“二位既然说认识我,一定知道袅袅上辈子的事情,可不可以告诉袅袅,我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为难的看着沈睿,等着他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我们也只是与那位故人有过数面之缘,后来也只是听说她失踪了,姑娘却说她死了,我们就真的不得而知了。说不定姑娘的上辈子其实并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位故人。”
袅袅眼神黯淡下来,沉默了良久,淡淡一笑,“公子说得对,也许真的不是同一个人,是袅袅太想知道过去的事情了。”
我刚想开口,却被沈睿的一个眼神制止住,真怀疑他是不是也有一颗帝玄珠,怎么我想什么都能被他看穿?
袅袅送我们出来的时候画舫已经慢慢靠岸,月光之下,只看见易北独自一人站在河岸上等着我们,我诧异,追问道:“吴永呢,不会是喝醉酒掉河里了吧。”说着就往黑漆漆的河水里瞧了瞧。
易北满脸的不屑,“猜对了一半,是喝醉了,所以留在了画舫上,估计今晚是要在上面过夜了。”
“这,这……这不太好吧。”我知道易北一直想把他甩了,可这么做似乎不太地道。
易北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凉凉的说道:“那你把他背回去好了。”
我吐了吐舌头,一下子又想起了什么,偏头问着沈睿,“你刚才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看你的眼神就知道。”沈睿笑着看我,“如今的这个结果不正是月如夫人希望的,你又何必再多事。再说,真要让袅袅姑娘记起之前所有的事情,对她来所也未必是件好事。那么年轻就死了终究是不幸的。”
不错,我的确是想帮袅袅记起过去的事情,既然袅袅是精神力凝聚而成的魅,那么上辈子封存的记忆就可以被帝玄珠感知。
只不过,沈睿阻止了我,他说得对,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是件好事。
我断了这个念头。
再见到吴永,我只是颇感意外,可易北却是要抓狂了。
早晨日过三杆,我花了一个时辰梳洗打扮完毕,遂走出了房间,想着早饭吃些什么好,正巧遇上易北也走了出来,见到我露出了笑脸,“早啊!”我微微一愣,想来他的心情应该是极好,难得看见我还主动的打招呼。
路过沈睿的客房时我停住了脚步,往常总是他最早起床的,今天似乎有些反常,于是轻轻叩了叩房门,没人回应。
易北凑过来,“你不用敲了,他不在里面。”
“你怎么知道?”我偏过头,惊讶的问他。
易北压低了声音,“我清晨去茅房的时候看见他出门的。”
我没再多说什么,看来沈睿是出门办事去了。
沿着楼梯往下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冷不丁的看见坐在窗边的吴永朝我们招手,我左脚没站稳差点摔下去,跟在我后面的易北也没能收住步子,一下子撞到了我的身上。
吴永已经招呼了一桌子的菜,看着易北笑呵呵道:“还不快过,磨磨蹭蹭的,我可是一筷子也没动等着你们嘞。”
我感叹,着对他来说真不容易,于是很给面子的做了下来,易北耷拉下脑袋,无可奈何的坐在我身边。
吴永伸长脖子四处张望,嘴里念叨着:“沈公子呢,还没下来吗?”
我拿起筷子,随便夹起一根青菜,“不用等他了,他一早就出去了。”
吴永打量着我的神情,朝易北挤了挤眼,引得易北一阵作呕。
我不忍看易北难受的样子,于是找了话题问吴永,“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住在了这家客栈?”
吴永将一大块五花肉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说道:“这还不容易,跟掌柜的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这人是铁了心赖上我们了,想要甩掉他还真容易啊!我同情的看向易北,他的爪子已经开始在挠桌子了。
吴永抹了一下嘴边的油,说道:“沈公子这么早就出门该不是去花船上找昨晚相好的姑娘了吧!”
我狠狠的盯了他一眼,更加站到易北的一边,这人说话真是讨厌!
不过,吴永浑然不觉,看着易北笑得很****,“说起来,昨晚上的那个名叫翠花的姑娘还跟我问起你来着,……”
我竖起耳朵儿,十分好奇翠花姑娘都问了些什么,却听“咔嚓”一声闷响,易北手里的筷子又断了。
吴永仍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大叫道:“哎呀,看看看看,怎么一提到翠花姑娘就把你激动成这样?”
结果一句话,惹得店内的所有的人把头齐刷刷的转向我们。我捧着碗,移到了后面的一张空桌子上,假装根本不认识他俩一般,低下头扒着碗里的饭,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丢人过。
哪知吴永根本不肯放过我,更大声的叫道:“咦,刚刚还在这的,秦姑娘,月满江的小诗姑娘特意来请你啦!”
我回过头,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小诗姑娘原来就是昨晚为我们去袅袅房间的那个人,看来她来找我是袅袅的意思了。